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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高处不胜寒-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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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贵品种,恰当季节,红红白白开了一片,几乎都是碗口大小的朵儿。那一片片娇嫩的花瓣,玲珑的曲卷着,一层累一层,将娇艳与明媚堆叠到极致,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偏嬴湄满肚狐疑,竟没法享受!
  
  隔着或高或低的花丛,她没有找到蒙政的身影,正疑惑,猛一转身,却见数步之外,木子美抱着一只白猫,款款走来。她豁然开朗,不待小黄门启口,便主动致意:“外臣嬴湄,见过掖庭令大人。”
  
  木子美的桃花眼里,溢出浓浓的喜悦。好一会儿后,他轻声道:“姑娘,才别年余,你竟出挑得这般精神。真是,真是让故人心释。”
  
  一听他口气亲昵,她的眼珠便往外眼角溜去:果然,引路的小黄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下一沉,回曰:“必是太后有什么示下,请大人明示。”
  
  他定了眼珠,道:“姑娘,难道我们已经生疏到不能说句话儿?”
  
  她的目光溜到两旁的牡丹上,指头轻轻滑过,拂得一朵更比一朵摇曳生姿:“大人,嬴湄不过一片浮萍,一步不慎,可就落人口实了。”
  
  他岂有不明白之理?遂叹息一声,道:“姑娘可是怪我?”
  
  “大人真是折杀嬴湄了。嬴湄有何理由迁怒大人?”
  
  他捋着怀中的猫,慢慢走近:“你知道么,自从晋国提出和亲的请求后,是我向太后提议说要让你回来,以便充作迎亲使中的一员。”
  
  她微微抬高视线,以对上他的眼,然而,她也只是望着,终究没有询问出口。
  
  对面的人其实无须她问,便侃侃而谈:“回来后,你大约是要怨恨我的,对么?见不着你,他能安安静静的尽到皇帝的本份;见到了你,他就会纠葛不清,害得你烦恼不已。可是湄儿,你在仟陵大展拳脚的时候,可还记得从前在波阳城时,我和你说过的话?”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点首。
  
  “湄儿,你记得就好。能在咸阳城站稳脚跟的,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何况各种关系犬牙交错,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绝非一人之力能摆得平,理得清。以我之能,能帮得上忙的,不过到此为止。以后的路到底该通往哪里,全看你自己。”
  
  这些话,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关怀,弄得她一颗心儿“突突”猛跳,一时找不到落点。想了想,她才斟字酌句道:“大人字字金玉,嬴湄受益匪浅,这里谢过大人了。”
  
  他望着她,目光深深,似乎要深入到她的心肝腑肺里。好一刻后,他才道:“你去吧,他已等了很久。”
  
  她依言告辞。一回首,小黄门却像地底下钻出来似的,就候在几步开外。当他领着她转弯时,她分明听到一声“湄儿”,她踌躇了一下,终是回头。
  
  奇(提供下载…)怪的是,身后之人并没有看她,只专心致志的逗着怀里的猫儿——一莫非,是她多心了?
  
  那会,她看到,抱猫人长身玉立,衣衫飘飘,在一丛丛怒放的牡丹中,竟然人比花傲,霸气隐隐逼人。没来由的,她又是警惕,又是怅惘,暗暗惦量:设若他的家族没有横遭惨祸,今日的他,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惴惴心态,嬴湄终于见到蒙政。蒙政立在案桌后,头也不抬的挥毫泼墨。他越是敛心静气,她手心的汗便渗得越多。因而,她也不张口请安,只恭敬肃穆的远远站开。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何必呢?寡人又不能吃了你。”
  
  她有些赧然,近不得,远又不是。
  
  正在两难间,他扔掉笔管,道:“过来,看看寡人的字有没有长进。”
  
  没计何奈,她只好向前移动。靠近案桌时,她伸头一望,但见雪白的纸上,龙飞凤舞着这么一行字:“鱼与熊掌,如何得焉?”
  
  她本有心事,看了这样的字,顿时满眼扎针,心头紧堵。一偏头,他居然悄无声息的拢于身边。不待她作出反应,他便将她的手紧紧抓住,一把按在宣纸上。
  
  “湄儿,你说实话,过去的一年里,你怎么看待寡人?”
  
  他的眼,不管血丝如何牵扯,但凡定睛看人,总有一股凛冽味儿,直叫被看者无从闪避。
  
  她望着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在过去的一年里,陛下能忍能退,不曾因小失大;可以想见得出,陛下大鹏展翅的日子,为期不远矣。然许多事情往往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虽然不该信天命,但若一棋不慎,很可能天怒人怨,满盘皆输。陛下真要心想事成,恐还得弃轻就重,专务正事。”
  
  他笑了,笑得那样的勉强,以至苦味横溢:“湄儿,你贯常说话,最擅长含沙射影——尤其今日,像个老夫子般可恶。”
  
  说到这里,他空出的左手轻轻抚上她的耳垂,滑向她的脸厐。她的身子立即弹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里居然没有丝毫愤怒,反而蓄满浓浓的悲哀。随即,他的手挪到她的颈项,将挣扎的她稳稳定住:“别动。一下,一下就好。”
  
  这话一落,他的头便压了下来。她以为他终是要亲薄她,早就积了一股怨气在脑门,预备着狠狠的撞上去——岂料,他仅仅将额头抵住她的鼻尖,一声叹息。
  
  她大感意外,身子不由得僵住。
  
  “湄儿,昨日知道你一定会赶到咸阳,寡人便心神不宁,只想着要去接你。去年你走的时候,寡人没能送你,寡人一直深以为憾。好容易盼得你回来,却又说出那样的话,倒像提着刀子直戳寡人,不将寡人的心肝挖出来,你就绝不罢手。寡人恨你,恨你心硬如铁,恨你绝情寡义。寡人常想,干脆把你绑在身边,时时刻刻和寡人在一起,再不让你心有旁骛——可是那样一来,你还是你么?”
  
  他呼出的气,是那样的局促,那样的湿热,似翻江倒海的波浪,铺天盖地的打来,在淹没他自身的同时,也势必将她吞噬!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分担这样纠葛的痛苦,只好慌乱的、死命的推搡,想将他推到自己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就在那时,他霍然抬头,手指亦倏然放开,那些令人窒息的气息随即了化无痕;萦绕的,惟剩冷冷的声音:“湄儿,如你所愿,寡人就给你个痛快!”
  
  虽竭力镇定,可她的眼皮犹不住轻颤。她全神贯注的望着他,只见他唇型漂亮的嘴一翕一合,声气渺如天外之音:“嬴湄,从即日起,寡人不留你的人,惟取你的才。”
  
  她本已作好最坏的打算,预备着要摔个粉身碎骨;岂料她还没纵身起跳,别人便捧出一团棉花将她紧紧裹住!这一来,她由不得目光呆滞,方寸尽乱。
  
  他幽幽的望着她,将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嬴湄,你不能总逼迫寡人步步退让;从今日起,你的忠诚、你的能耐,寡人全都要——直到这天下都是寡人的。”
  
  这样的结果,难道她还不该满意?于是,她后退一步,躬身揖礼曰:“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绝不生二心;惟愿意陛下勿忘今日之言。”
  
  他的双眉斜斜上插,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窜上心头:这个女人,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在和她洽谈生意?然而,看着她一点一点抬起的头,当四目终于对上时,他却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偏偏这时,她忽然想逃避他的眼,他亦无法直视她的脸——两人同时举目向门,恰见汝阳王蒙斌携长孙蒙学前来问安。他遂直走过去,言笑晏晏,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原来,廷议中,蒙政虽然不反对让嬴湄充入迎亲使团,却不肯让她出任正使,倒点卯堂兄蒙学,将嬴湄排在副职。此举甚合蒙斌心意,正想入宫讨究细节,又得了姬冰关于昨日的汇报,越发觉得自己不该拖延,故携孙前来,以见机行事。然不料一见之下,天子堂堂正正,并无腻歪之情,那嬴湄亦敛眉垂目,纯是一派臣子气象。因而,他虽狐疑,却也放下心来。其后诸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全是为大为国,全不见儿女私情。
  
  等到诸多零星主意全部敲定,君臣俱悦,相约散去。
  
  无论是按官位品级,还是按尊卑年纪,嬴湄都该尾随在蒙斌、蒙学之后,于是,她侍立一旁,请老千岁及公子先行。
  
  三人走至午阳殿的宫门时,也不知是什么念头,促使嬴湄停下脚步。她悄悄回头,但见高高的殿宇下,天子犹然孤立,那面孔,就朝着她在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距离,或许是因为屋檐的阴影,他的面孔晦暗不清。
  
  没来由的,她心头微微恍惚,又有些百感交集:其实,他真的是顶好的男儿;他和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今日能得如此,实为幸事!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五再来更新。




☆、第五十二章  窈窕淑女(一)

  大秦天兆四年五月初三,卜之大吉,秦使遂出咸阳,南下迎娶晋国公主。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嬴湄,心情便如那万里晴空一般。
  
  早先,她以为蒙学皇裔出身,难免骄横,不由得处处陪着小心;岂料一路行来,此子性虽冷僻,却从不以权压人,许多时候,倒豪爽得出人意表。这样的风和日丽,又这样的同僚同气,漫漫行程变得格外惬意。五月廿一日,秦使一行顺利到达晋都建业,被安排住进专供贵宾休憩的广成传舍。经过商讨,择于六月初八,迎宜昌长公主司马妤返回咸阳。
  
  接下来的日子,晋人忙得头晕脑涨,蒙学与嬴湄亦时时应酬周旋,几乎不得闲暇。这一日,好容易腾出半天时间,嬴湄向蒙学告了假,领着姬冰前往太尉府,以拜访新任太尉桓度。原来司马炎在临终前,为笼络人心,竟将爱姬宋纬赐与权臣桓度为妾;恰也因为如此,当其他晋国王孙与高门大族相互勾结反叛时,独桓度坚定不移的站在新帝身边。他一面出谋划策,一面积极向大秦求援;故国祚安定后,他立刻取代国舅谢氏,成为晋国军队的最高统帅。嬴湄拜访他的目的,不外乎是想见一见宋纬,设若可能,她甚至还想为她做点有益的事。
  
  门帖递上后,桓度亲到大门迎接。这桓度年已花甲,长的是又矮又胖,虽锦衣绫罗,倒底难掩酒肉之态。一想到宋纬青春妙龄,相宿相伴的却是这么个秃头老翁,嬴湄的心便堵得发慌。她挤出笑容,一面寒暄,一面与桓度进入正堂。待献茶毕,她说明来意,桓度倒也爽快,直言曰宋纬已到郊外皇陵,给先帝焚香去了。嬴湄心下十分失望,喝罢一钟茶,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客客气气的辞别而去。
  
  出了太尉府的大门,她瞧天色尚早,想了想,遂与姬冰一同赶往郊外。
  
  如按她与司马炎的情份,她是绝对不屑于到他坟头;然去岁裴英一案后不久,姬冰从手下线人处得到最新情报,情报显示,司马炎与姬玉的死及她的中毒居然没有任何关系。嬴湄当时就愣了,待她恢复镇定时,对司马炎的怨恨倒也慢慢消失,不复之前。如今又扯上宋纬,确实该去皇陵看看——至少在那个地方,可比在太尉府里好说话儿!
  
  恰也是嬴湄运气,她赶到的时候,宋纬正扶了一个婆子的手,红着眼眶自戒备森严的门阙处缓缓出来。瞧她那一步三回首的痴心模样,嬴湄真是为她大感不值!可她终究没有冒然冲出来,只候在宋纬的马车旁,等她过来。
  
  宋纬乍见她时,讶异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则笑着携起她的手,避开周围目光,将她引到一旁:“乐营,咱们不过年余不见,你竟憔悴如斯,好不叫人心疼。”
  
  宋纬含在眼里的两包泪滚瓜而落,单薄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嬴湄哪里忍得下心,忙将她搀扶坐下,低低曰:“乐营,按咱们的交情,似乎也轮不到我说这样的话。但依我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煎熬,再这么下去,怕是于身子无益。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可以带你离开晋国。”
  
  宋纬倏然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剧闪不已。
  
  嬴湄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坦然道:“现在太尉固然对乐营爱若掌上明珠,然似乐营这般冰雪聪明的人儿当知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残,爱残而恩绝,恩绝则弃如草芥。且我听说,为褒扬桓太尉对晋国的恩德,当今晋君又赐与他十位妙龄歌伎。一般莺莺燕燕里,乐营倒靠后了。从前,我不曾有能耐带走乐营,然今时今刻,我若开口,桓太尉怯于秦国之威,且又有新人相伴,大约也不会太为难我。东风既便,全看乐营金口。”
  
  “你是为了他么?”
  
  嬴湄愕然。她看到宋纬尖瘦的脸上,不可自持的荡漾着一种深情。她顿然明白过来,遂斩钉截铁道:“与他无关!我嬴湄不再为他作任何事。”
  
  宋纬的面色本已是纸般惨白,这一下更是如死人般灰败。没来由的,她低低抽泣:“……这又是何苦?……你又是为何?”
  
  嬴湄紧紧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乐营,你何必钻牛角尖呢?你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如何任由他们践踏?”
  
  “……他对我很好……他一直对我很好……临合眼前,他还拉着我的手……说是为我找到了好的归属……旁的女子,欺我不得……”
  
  嬴湄垂下眼,生生将一肚子怒气压下去。待心境平复后,方轻言细语道:“乐营,算是我嬴湄多嘴所舌好不好?你想,他留你在他身边六年有余,你的一腔心思,他岂有不知?过去六年里,他是你的天,是你的地,除他之外,你眼里再也看不下第二人。早在他缠绵病榻前,你便表明了愿和他同生共死的心愿。他若真的在乎你,尽可在故去前,将你遣到皇家庙宇,或许你为他带发修行,或是等你走出悲伤,再为你安排归属。可他做了什么?他尚未咽气,便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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