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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猎君心-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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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沈泣月摇着头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冷…我真的走不下去了…哥哥…”

    “谁让你带着这个孽种!”无霜气不打一处来的怒指着她道,“走啊!”

    沈泣月眼角才流出的泪水顷刻就冻做了寒冰凝结在脸上,只得又扶着墙壁艰难的走了几步,腿肚子一软瘫倒在雪地里,抽泣道:“哥哥,我真的走不了…”

    无霜正要再怒斥她几句,忽的察觉不远处的动静,一个闪身按住沈泣月,借着雪光警觉的窥视开去——只见不远处火光遍布,夹杂着大片急促整齐的脚步声。

    “柴家军进城了?”无霜自言自语道,“这样快的动作…看来今夜也是出不去了…”无霜一拳打在墙壁上,“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沈泣月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处破败的祠庙怯怯试探道:“哥哥,先去那里歇会儿,好不好?”

    无霜见柴家军的脚步声愈发靠近,拉起沈泣月道:“先过去再说!”

    祠庙里。

    阴冷刺骨的祠庙里,残缺的屋瓦不时落下几片雪花,沈泣月拢紧粉裘蜷缩成一团,可还是觉得无比寒冷,牙齿都打起了哆嗦。

    无霜摸出袖子里的火折子,才划开火光,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扔在脚下踩灭,警惕的朝外头看了看,将怀里藏着弯弩放在了手边,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哥哥…泣月好冷…”沈泣月颤声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死的!”无霜咬牙道,“荣华富贵我还没有想尽,怎么会死?柴昭害我们如此,待你我回到楚王身边…我非要卷土重来亲手杀了他!杀了他!”

    “楚王…楚王身边?”沈泣月惊道,“哥哥还要回去梁国?把泣月带回楚王身边?”

    “不然你我还能去哪里?”无霜冷冷道,“天下虽大,可有权势能给你我荣华的只有柴家和纪氏,柴家容不下我们,只有…回到楚王身边…”

    “泣月已经是败坏之身…”沈泣月轻声道,“王爷不会再留着我…哥哥,你我往别处去吧…哥哥不喜欢我腹中的孩子,泣月落了这一胎就是…你我随便找一处地方…”

    “胡言乱语!”无霜怒道,“哥哥去哪里,你跟着就是!”

    沈泣月缩着孱弱的身体不敢再惹怒无霜,无霜掏出身上背着的酒囊,拔出塞子灌了几口,正欲收起,见沈泣月冻的浑身发抖,将酒囊递过去道:“你可不能死,你若是死了,哥哥怎么去见楚王…快,喝几口暖暖身子。”

    沈泣月抖抖霍霍的结果酒囊,才凑近唇边就嗅见一股子几欲作呕的烈酒气息,强忍着咽下一口,眼角又是滑下泪来。

    暗夜里,无霜合眼想歇息片刻,沈泣月见他像是困倦的睡去,冻僵的酥手迟疑的摸向袖子里,触着里头那个藏了数载的瓷罐子,心脏急促跳动着。

    沈泣月小心翼翼的拔出塞子,纤细的手指伸进罐子蘸了些里头的粉末,揉搓着洒进无霜的酒囊里,又轻微的晃了晃…

    “不喝了?”无霜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给我。”

    沈泣月赶忙把手里的酒囊塞给无霜,自己抱着膝盖又往角落挪了挪。无霜仰头又灌下几大口,睁眼道:“天一亮,我去探探动静,看来你我得好好乔装一番才出得了徽城了…”

    ——“一切,都依哥哥说的去做。”沈泣月恭顺道。

    无霜见她终于是有些顺从,也是感到满意,收起酒囊道:“你也歇息会儿,明天…还是免不了要累着些。待我们到了梁都,见到了楚王…”无霜忽的一愣,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道:“…酒里…有毒!…”

 第124章 成王败寇

    

    ——“一切,都依哥哥说的去做。”沈泣月恭顺道。

    无霜见她终于是有些顺从,也是感到满意,收起酒囊道:“你也歇息会儿,明天…还是免不了要累着些。待我们到了梁都,见到了楚王…”无霜忽的一愣,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道:“…酒里…有毒!…”

    沈泣月支起身子逃到祠庙案台的后头,慌乱的看着已经毒发的无霜,“泣月不想回梁国,不想再看见楚王…哥哥…泣月不想再做一个棋子,再也不想!”

    “不做棋子…做什么!”无霜呕出一口青黑的血水来,“蠢!蠢…哥哥养你,爱你…疼你…你…居然要我死…”无霜想上去按住沈泣月,才起身就跌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我死了…你怎么办…世间无常,人心险恶…你就剩…自己一个人…”无霜朝着躲藏的沈泣月奋力爬去,口中呜咽道,“救我…救哥哥!我不能死…不能死的!”

    沈泣月背过身子不去看这个禁锢操控自己多年的男人,抬起头贴近身后冰冷的案台。

    “救我…”无霜心口阵阵痉挛抽搐,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十指揉着地上的泥土,哀声求道:“泣月…救哥哥!霜月山庄…你还记不记得…霜月山庄…你我再也不会分开…世上繁华,你我共享…泣月!!!”无霜执起身边的弯弩努力对着躲藏着的沈泣月,可浑身瘫软已经使不上半分力气,“救我!”

    沈泣月凝望着祠庙里供着的古老佛龛,对视着佛像深不可测的眼睛,垂下梢眼轻幽道:“泣月有太多美好的愿景…霜月山庄…白首不离…此生安乐…但却没有一个可以实现…上天恨我,佛祖不怜我。。。花灯上的期许…字字空言…哥哥误我一生,不要怪我。”

    “泣…月…”无霜挤出最后两个字,手心一松弯弩坠地,身体瘫软在肮脏的泥地里,嘴角满是腥臭的黑血,一命呜呼。

    沈泣月没有看无霜的尸身一眼,僵硬的指尖触向案上的佛龛,痴然道:“佛祖在上,求给信女指一条明路。”

    祠庙里无人应声,沈泣月凄绝的脸上涌出绝望的哀恸不平,忽的挥倒佛龛尖声喊道:“求你又有什么用!若真有神明庇佑,荆州那盏花灯上的期许,为何没有实现!泣月苟活半世,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

    东方渐渐泛起单薄的鱼肚白色,下了整夜的大雪终于止息,掩住了昨夜徽城街上繁杂的脚印,又是望不到边际的皑皑白色。

    沈泣月沉着的褪下自己的粉裘,弯腰脱下无霜身上的藏青裘袄,咬紧唇齿将无霜拖到祠庙后头,拾了许多枯草杂物盖住了无霜的尸身和自己的粉裘,粗粗看去也是不见破绽,平缓着急促的气息努力想着后头的出路。

    沈泣月借着初升的日色朝外头张望开去,徽城长街深处隐约传来晨起摊贩叽叽喳喳的声响,十余人一队的军爷在大街小巷警觉的巡视着,睡了一夜起身的徽城百姓见到这样的阵势也是有些诧异,三俩人在街边小声议论猜测着什么。

    沈泣月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略微想了想,裹上无霜藏青色的裘袄,又散下自己妖娆动人的弯月发髻,照着徽城女子寻常的样子给自己盘了个挽髻,又抹了些地上的黑泥抹在自己美艳的脸上,深吸了口气小心的踩上外头的雪地,故作镇定的在徽城街上慢慢踱行着。

    ——“听说祁王回来了!”有人小声道。

    ——“啥子?”有人惊道,“祁王不是陨在雍城外头了么?回来了?”

    ——“嘘!”那人捂着嘴道,“我家兄弟在宫里当差,今儿凌晨才匆匆回来,昨夜宫里…出大事了!”

    沈泣月随意的走近这窃窃私语的二人,侧耳仔细听着宫里传出的动静。

    ——“啥子大事!?”

    ——“驸马宫变,皇上驾崩了!”

    ——那人眼珠子吓得瞪出来道:“那可是驸马要称帝?”

    ——“我呸!驸马气死皇上,听说还带了个贱人回来负了永乐公主,这样的人哪能做的了大周的皇帝!祁王大难不死回到京城,拿下了大逆不道的李驸马。”那人欢喜道,“自然,是祁王继承大统才是。”

    ——“那驸马如何了?”那人又问。

    ——“兄弟可没和我说。可我估料着…该是必死了吧…这样的人,也是死有余辜!”

    沈泣月听的哆嗦了下,赶忙朝着宫门看去,暗暗琢磨着混出城去的法子。

    太尉府

    苏星竹才慵懒的睁开眼,贴身丫鬟翠竹就奔着小碎步急慌慌的推开门,张口就道:“小姐赶紧起身吧,老爷在大厅候着呢,唤您速速过去。”

    “发生何事了?”苏星竹不悦道。

    “奴婢也不知…听说…”翠竹慌张道,”宫里…生变了。”

    正厅

    苏瑞荃看着楚楚动人的女儿翩翩走近,嘬了口热茶直直道:“昨夜宫里生了变数,李重元气死了皇上…拟造了…传位诏书…”

    苏星竹银铃般的笑声骤然响起,盈盈不屑道:“李重元?就他?人被逼急了竟会做出这档子蠢事来?”

    苏瑞荃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不急不缓道:“李重元筹谋的也不失周全,爹才与你说了几句,你怎么像是料定李重元成不了事?你可别忘了,皇上…膝下无子的。”

    苏星竹漾起自信满满道:“膝下无子是不假,可咱们的永乐公主可是不让须眉的巾帼,李重元负了她,公主也不会让这个负心之人得偿所愿的。爹可别忘了…”苏星竹压低声音道,“柴昭下落不明,李重元手中并没有虎符,十万柴家军可不一定会听李驸马调遣,还有便是…得了爹爹盛赞的殷二少殷崇诀…也在军中…虎视眈眈!”

    苏瑞荃满意的看着自己洞悉万象的宝贝女儿,重重一击手掌道:“爹还要告诉你的便是…柴昭…没有死。”

    苏星竹惊的愣在原地,星眼熠熠闪动着难言的纠结震惊,口中低喃道:“柴昭…没死。。。”

    “不错!”苏瑞荃按住椅柄高声道,“昨夜子时,柴昭进的徽城!直奔皇宫,除逆护驾,大功已成!”

    “兜兜转转…还是他…”苏星竹落寞的倚坐在楠木椅上,“天命所归,大周江山…还是归了柴昭,柴少主。”

    “识英雄,也是本事呐!”苏瑞荃咳了声道,“昨夜护驾的头等功臣,你猜是谁?”

    苏星竹红唇微张道:“纵观全局,能在这个时候有胆识帮衬柴昭柴婧的,也唯有…那位殷二少了…”

    苏瑞荃指节敲了敲茶几,深目烁烁道:“我们父女是赌徒,殷家也是。你我步步惊心几番周折,殷家认定柴家这一局,反倒是青云之上贵不可测。这才是真正的本事,本事呐!”

    苏瑞荃见女儿神色并无起伏,又喝了口茶水站起身道:“爹要上朝去了,皇上归天,祁王荣归…今日的朝堂之上,一定是…精彩万分!”

    “爹既然没能有机会雪中送炭。”苏星竹柔柔笑道,“可的好好锦上添花才行。”

    苏星竹目送着父亲出门,望着府外绵延的皑皑雪地,一如柴昭平坦光明的帝王前程。

    皇宫,泽天大殿

    第一个到泽天大殿外候着的是太傅洛辛,洛辛有些老迈眼花,见大殿里屹立着一个挺拔的黑衣身影,沉静审度着泽天大殿的每个角落,背对着殿外直视着大殿正中——那张熠熠生辉的金纹龙椅。

    洛辛又是揉了揉眼睛,他猜到那人就是夜半赶回徽城的柴昭,可亲眼见到柴昭重现人间还是不敢上前唤一声,盯着他让人怯意顿生的背影动也是不敢动。

    ——“祁王…!”后头渐渐聚集的文臣武将指着柴昭的背影道,“真是祁王呐!”

    洛辛见苏瑞荃缓缓踱近,赶忙凑上前低声道:“苏太尉听说了吧,昨夜,宫里出了大事…”

    “是大事。”苏瑞荃波澜不惊道,“祁王回京,顷刻便平息逼宫的逆贼,不过几个时辰尔尔,洛太傅这会子看看,宫里宫外还不是好得很,哪有什么事?”

    “对对对!”洛辛忙不迭点头道,“苏太尉说的对,哪有什么事,后头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顺理成章的事嘛。”

    说话间,殷崇旭和殷崇诀身着盔甲,侧身交谈着走到群臣边,众人见这兄弟二人器宇轩昂的得志模样,心知肚明这二人后头的光芒,赶忙给他俩挪开位置,满目谦卑。

    “大哥你看看。”殷崇诀笑了笑道,“人啊,不过如此,见你我昨晚立下大功,一个个就是这样的嘴脸。”

    殷崇旭淡泊道:“人人都是一样,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苏瑞荃看向面容轻松的殷崇诀,微微颔首示意,殷崇诀念起入京面圣时苏太尉也曾给自己当众美言过几句,也略一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又高高昂起骄傲的头颅,看着大殿里已经许久未动的柴昭。

    上朝的时辰已到,众臣列队毕恭毕敬的迈进泽天大殿,柴昭仍是傲立大殿之上,并未有半分侧目。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之,柴昭也不发声,像是候着什么一般。

    不过片刻,苏瑞荃挥开官服跪在了地上,殷崇诀见状,紧跟着跪在了后面,殷崇旭亦然。

    见这三人如此,洛辛赶忙朝群臣使着眼色,衣襟挥洒声顿起,满朝文武都齐齐跪在了柴昭身后。

    柴昭这才缓缓转过身,朝着群臣的脸上逐一细细看去,朝中众人,大多见证过柴家一门的浮沉——柴家兄弟的金戈铁马横扫四方,柴宣落难时的妻离子散,柴逸一贬再贬蛰伏苍山雪脉,梁国进犯柴家临危受命拔剑护国,死守云都护住南宫皇族…

    泽天大殿这一张张柴昭熟悉的脸孔,对柴家谄媚过,同情过,鄙夷过,回避过…世事难料,谁又曾想到,当年柴王府那个落难隐秘的待封世子,竟会是今日傲视殿上群臣,就要坐下那张龙椅的赢家!

    柴昭只字不语,沉着的走向殿中的金纹龙椅,注视着上面呼之欲出的盘龙,柴昭想起了那一日,自己从南宫辰手上接过领兵的虎符,就要迈开门槛的那一刻,他难以自制的回首去看——红日当空高悬,大殿的琉璃彩瓦被照射出耀彩夺目的光泽,大殿空无一人,正中金光熠熠的龙椅似乎在等待着谁入主一般,龙首直视着回眸的自己,欲说还休。

    柴昭伸出手,按住椅柄上栩栩如生的龙首,柴昭骤然转身,俯视着朝堂上的群臣,面容冷峻,目光灼灼,整个大殿顿时寒气逼人,连呼吸之声都轻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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