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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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珑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莫言说的全是实话她现在和他僵持下去只是自讨没趣。她只得悻悻地命车夫将马车挪开去了。
“你怎么样了？”莫言顾不得避讳，跳上马车扣住了虞笑嫣的脉门。
虞笑嫣一见他便缓过气来，反手抓住他的袖子道：“她说的是真的么？漠北真的雪崩又降大雨了么？”
“谁告诉你的？”莫言不悦道。他在大年三十那天便从宫中探得漠北狂降暴雨的消息。之前他因陈婉如的事心中郁气难抒，曾在外浪迹过几年，对漠北一带气候极为了解。如果降暴雨的话，必定会出大事宫里的年夜饭他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向漠北然而，他没能到达漠北。因为出了安河不过两百里地，便已是洪水泛滥成灾了房舍被冲毁，不时有泡得肿胀变形有人畜尸体从水面漂过漠北在夏季会降暴雨，但从来没有在冬春交替之时出现过这种情况。何况还加上了雪崩天朝朝野已在暗传“天降异相，江山易主”之类的谣言了“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虞笑嫣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袖管。
“是真的。我刚从安河那边回来”莫言沉声安慰道，“不过，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遭。无邪应该早在降雨之前就进入漠北了。所以，他只是被困在漠北出不来而已。等洪水退了，他便会回来的”
莫言的话不像有假。可虞笑嫣联想到这些日子来的种种不好的兆头，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第106章 绸缪
莫言毫不犹豫地掐上了虞笑嫣的人中。车内的其他四人惊慌失措，杜老姨娘拉着虞笑嫣的手唤个不停。小慧则从车内的铜炉上温着的水壶里倒出温水来往她嘴里灌。
一阵手乱脚乱后，虞笑嫣悠悠醒转。马车已驶出明香寺，车后跟着莫言那匹乖顺的黑马。
“无邪他……”虞笑嫣已是泣不成声。
“他没事”莫言斩钉截铁地道，“你这个笨女人，你这样是想咒你家男人死么？”
虞笑嫣竟然奋力从坐垫上坐了起来，胡乱抹着眼泪道：“我不该哭的……我不该哭……”
莫言几番欲言又止。她这样子真让人心疼呐莫言被自己头脑中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他马上又被杜老姨娘的话吸引开了。
“柳小王爷与我家二爷是老交情了，又是容小姐的干爹，也不算外人。”杜老姨娘慎重道，“林侧妃今日说到漠北一带出了天灾，却没有断定二爷已出事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江家更得一口咬定二爷仍安然无恙否则，大房那边……”
虞笑嫣顿时了悟。江无忧现在不太管江家的事，不过是因为江无邪还在撑着如果他断定江无邪出了事……一定会逼她交出江家当家大印的江无忧有这种举动一点也不过份。现在虞笑嫣掌着江无邪的印鉴，虞之远又插手江家的事他一定会担心江家家业旁落的。虞笑嫣不能将江家交给江无忧江老爷子当初若不是赝品一事，也不会改了主意要将江家交给江无忧而江无忧的确不能胜任当家之职如果让他掌了江家大权，江无邪从漠北回来后，江家一定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更不要提江无邪与虞之远的大计了虞笑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家败了更不能让有着虎狼之心的月贵妃和林家吞了江家她得坚强起来她一念至此，冷静了不少：“多谢姨娘提醒是我考虑不周了府中的事，还得劳烦两位姨娘继续帮衬着我现在……是有心无力”
于老姨娘松了口气，道：“二夫人这是说哪里话？你肚子里怀的是江家子嗣，安心养胎才是正经的”
漠北那边遭灾的事瞒也瞒不了几天的。几人又商议了些对付谣言的事宜。
莫言听了半天，深深拜服。江家能在上京立足百年，几次大起大落仍是屹立不倒，绝对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其他不说，单年江老爷子的两个小妾就是精明能干的角色可叹江无邪的妾室却没有一个有这样气魄的。莫言深深地打量着虞笑嫣。这个女子已从之前的悲痛无助中彻底走了出来。端丽祥和的眉目之间又泛着淡淡的决绝江无邪真是有福呐或许，他这一生根本不需要什么能干的小妾，有了虞笑嫣，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快到江府时，莫言见虞笑嫣已无大碍。或许她心中仍是焦虑不安，但面上早就平静无澜心宽则气顺。莫言略微放心，便要请辞。他匆匆从安河那边奔了个来回，一身风尘未洗，便遇到了虞之远。虞之远托他去明香寺帮着接虞笑嫣回府，他二话不说便调转马头去了。现在虞笑嫣回府了，他也该回去向他的父王和王兄解释下他为什么离京这么久了“你……为什么想起去安河了？”虞笑嫣在他临走前突然问道。
莫言一怔，展颜一笑：“听人说安河那边有个琴艺和品貌都无双的姑娘，我就匆匆赶去了哪知姑娘没见着，却碰上了大灾呢？”
虞笑嫣心知他没有说实话，也不好刨根问底。毕竟，他只是江无邪的朋友，江容的干爹。
回到府中，主仆几人都是欢欢喜喜的模样。小娟不善伪装，让小慧暗暗斥了几句。这事瞒着其他人却不能瞒着虞之远在虞之远下午回府时，虞笑嫣同他谈了很久。
虞之远猜透了莫言的用意。漠北那边又是洪水又是雪崩，死伤不小。江无邪倒底有没有逃过，谁也说不准眼下这事却只能稳住虞笑嫣，让她安心养胎，直到平安生下孩子虞笑嫣从心里愿意相信莫言说的是真的。冷静理智如她，在江无邪的事上也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
正说着，下人来报，大爷来府中了兄妹二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么？
他们猜得没错江无忧真的是听了漠北的事才匆匆赶来府中的上午在明香寺，林珑的马车与江家马车对峙，本就引来不少人注目了。何况后来，她还走到了江家马车面前说了那些话四皇子府和江家在上京都是有些脸面的。好事者将听到的话传了出去。不到半天时间，漠北受灾，江家二爷生死未卜的事便传遍了上京江无忧见了虞笑嫣和虞之远同时迎出来心中疑虑更深了。
“弟妹可有听说漠北受灾之事？”江无忧直奔主题。
虞笑嫣的心隐隐抽痛。漠北受灾，江无邪被困其中，不知受了些什么苦呢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道：“今日方才听林侧妃说起。看来无邪得到推迟些日子回京了”
虞笑嫣的冷静淡然让江无忧生了怒意，他冷笑道：“弟妹真真是女中豪杰呢自家夫君遭了灾祸，难得你还能如些冷静理智竟没有一丝担心和牵挂”
“无邪好好的，我干嘛要担心？”虞笑嫣强忍心痛，淡淡道，“漠北遭了天灾不假，可是柳小王爷刚从安河以北回来。他说，无邪是进了漠北之后，才涨洪水和雪崩的无邪不过是被困在漠北一时脱不了身等到那边灾情稍缓，道路理通，他便会回上京了”这话与其说是她说服江无忧的，倒不如是说是她说服自己的自听到漠北出事后，她便一直靠这些话强撑着江无忧一听虞笑嫣提到“柳小王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江无邪生死未卜，而在他看来虞笑嫣和莫言本就不清不白他得快些拿回江家大权才是而虞之远一直不声不响地陪在虞笑嫣身边。除了刚见面时与他淡淡地见礼便一言不发。虞家兄妹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江无忧太清楚不过了他得采用些计谋才行“弟妹说得极是无邪他一定是被困住了”江无忧自以为不露痕迹地道，“对了，弟妹现在身子重了。府中的事虽有杜老姨娘和于老姨娘支应，大事还是得你拿主意，一定很累吧？要不要我让慧君过来助你一臂之力呢？”
江无忧的小妾秀莹怀孕的月份和虞笑嫣差不多，兰慧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秀莹身边。哪还有功夫来府中帮忙？江无忧说的不过是场面上的话罢了虞笑嫣委婉地回绝了，只等江无忧的下一步举措。
果然，江无忧又道：“如今虞舅爷又做了兰台令史，公务繁忙，江家怎么好意思让舅爷再为江家的事操心呢？我这个当大哥的，从七月初一直病到现在，总算有了起色。以后江家的事便不劳舅爷操心了。我亲自动手就好”
虞笑嫣暗自冷笑。江无邪在府中时，怎不见他的病好呢？虞之远倒大度，爽快道：“正想找个时机和大爷说呢前些日子因着无邪事忙，大爷又抱恙在身，我闲着没事，才到江家学着打点些小事。如今大爷病好了，自然得你去打点了笑嫣身子重，又是外姓，我也不过是府中作客的。江家生意还是江家人打点的好”
一席说得江无忧无地自容。他哪里料到虞之远会这般痛快呢？他讪笑道：“舅爷说哪里话呢？我这不是怕舅爷分身乏术么？以后米粮的事由我来打点，至于南边修路一事，还得劳舅爷操心了”
虞笑嫣转怒为喜，江无忧这个直肠子人还是中了虞之远以退为进之计他故意一开口便将“外姓”这话挑明，为的就是让江无忧心中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安。江无忧一不安，就不好意思一手将虞之远手中的所有事务收完。而在他看来，米粮比修路远远来得重要。米粮是江家如今最主要的进项。抓住了江家米粮便是抓住了江家银子的命脉。而修路在他眼中不过是江无邪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罢了。再说，修路要的银子还不是要从米粮的进项里出？虞家就算有外心，银子捏在他手里想给便给，他一点也不担心了想清楚了这点，江无忧心怀甚慰，随口问道：“弟妹，无邪可有写信回来过？”
说者无心，虞笑嫣却是心下一惊。江无邪最近的一封信是正月初六收到的。那么他写信之时便是年前了莫言说，漠北的事是腊月二十之后才发生的。那么，在漠北出事后，江无邪再没有给她写过信了想到江无邪可能遭遇的苦难，她的心痛得堪比凌迟，却还不得不强装笑脸想法敷衍江无忧“二夫人二爷来信了”就在虞笑嫣愣神的江口。老仆江北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手里果真是一封信虞笑嫣欣喜若狂地夺过信一看，真的是江无邪的字信尚未被拆开，她已泪流满面了字是江无邪的没错，说话的语气是江无邪的没错然而，他却只写到了对虞笑嫣和她腹中孩子的思念，并未有一字提到漠北之险虞笑嫣看了看写信日期期，正月初八，时间也对得上号无奈就是这个日期暴露了一切虞笑嫣幼时便与虞之远为画做过假。对于字迹的所书时日有个大致的判断信笺上的日期与信的内容不是写于同一时间写日期的那几个小字书写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第107章 家书
虞笑嫣忽喜忽悲，让虞之远和江无忧吓得着实不轻。虞之远第一反应是：那信有问题而江无忧却在担心，这会不会是江无邪的绝笔在得知漠北逢天灾这几个时辰来，江无忧已认定江无邪凶多吉少突然江北拿出了他的寄来的信……江无忧有种猜测被证实的恐慌他不喜欢虞笑嫣，但对江无邪的兄弟之情是割舍不开的。他失态地冲到虞笑嫣面前一把夺过了信。
还好信上落款的日期居然是正月初八洪水和雪崩是在腊月底发生的，那么，江无邪还活着江无忧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这是喜事呢弟妹得好好给无邪回封信，叫他当心些马匹什么的就不要再管了”
这信如何能回？虞笑嫣倒真是想回来着江北在一旁认真道：“瞧大爷说的。二爷行走在外，一直都是他写信回家的，府里就算给他写信他也未必能收得到”
江无忧恍然大悟，略略安抚虞笑嫣几句匆匆回府了。
“笑嫣，出什么事了？”虞之远等到江无忧走了才敢问。
虞笑嫣无需在伪装了，苦笑一声将信交给了他。随后，她让江北同她去了书房。虞之远是聪明人，不难发现那信的失误。她已没有勇气再听虞之远亲口说出来了江家书房。
虞笑嫣摒退下人，只留她与江北在书房中。
“那信是怎么回事？”虞笑嫣端坐于上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北。
这个满头华发的老仆眼中惊诧一闪而过，继而镇定道：“二夫人是怀疑那信是老奴伪造的么？那真的是二爷亲手所书”
“北叔——”虞笑嫣的逢生人是江崇德，其实也是江北。江无邪尊他一声“北叔”，虞笑嫣此时也这样唤他，“北叔，那信是无邪写的没错。但日期不对是你刚刚添上去的吧？告诉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北大讶，心知一切瞒不过虞笑嫣，便将事情道了出来。原来，江无邪在临走时便写好了这封信。嘱江北妥善保管。他知道去漠北会比当初江崇德走漠北更为艰险。行商者的家书一般都是由过往相熟的商队代为传递。入了漠北后，可能不能再按时寄回家。江无邪怕虞笑嫣怀着身孕徒增烦恼，便事先写好了的信交给江北，嘱他在虞笑嫣久久没能收到他的信时拿出来。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虞笑嫣静静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两边裹着软绸的扶手。这里是江无邪的位置，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由她来坐着了他肩负的责任也一并落到了她的肩上而他在临走时已为她考虑到了这么多江北等了许久也不见虞笑嫣说什么，甚至动也没动一下他忐忑道：“二夫人 ？http：//。”
虞笑嫣恍若从梦中惊醒，片刻后，肃容道：“北叔，笑嫣还有一事相求”
她没有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子，甚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江北深深一揖。江北诚惶诚恐地跪下了，颤声道：“二夫人有话吩咐便是如此是折煞老奴了”
虞笑嫣恭敬地将江北扶起来，幽幽道：“这封信只怕也抵不了多久了漠北一带受灾，已有流民涌向南边和上京。等到那时……”
“二夫人要我怎么做？”江北虽然不知道今天江无忧来府上做什么，但听了虞笑嫣的话，已猜出了七八分，“二夫人不妨坐下吩咐。”
虞笑嫣折腾了大半天，确实累了，依言坐下：“我要再写几封信——仿二爷的笔迹来写得劳烦北叔想法让这些信真正从安河那边过来的商队带进上京来”
“二夫人是说二爷他……”江北再也说不下去了，老脸上涕泣纵横。
“二爷他没事他只是被困在了漠北”虞笑嫣坚定地重复道，“他没事他会回来的”
江北历经世事变迁，江家几起几落他都亲眼目睹。虞笑嫣的心情他是能明白的，可是，江无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