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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知返-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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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回来还有人煮夜宵,真好。”黑眸里掺上暖意,他俯首在她唇边轻吻了一下,“嗯,奖励一下。”
知返耳根一烫:“别闹啦,再不盛要煮烂了。”
“烂了我也吃。”他接过碗,舀了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喂,”她连忙抢过勺子,放到嘴边吹了吹,“这么急,烫到怎么办?”
大掌握上她的手,肌肤与他掌心的温热熨贴,她胸口一窒,抬起头,才发现他正静静地凝视她,目光清亮如暗夜里的星子,慑人心魄。
 “知返”他唤她的名字,低柔的语气里有着些微的叹息,却又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地不同?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触动他心底那处柔软?
“可以吃了。”她不知所措地把勺子递给他,脸红似火——对于他的温柔,她一向毫无招架之力。
“张嘴,”他举到她的唇边,“光是眼睛瞪大有什么用?我可以接受你的意外,因为我从来不喂女人。”
她无意识地张口,将那个汤圆吞进嘴里,满口香浓软糯,心里却蓦地发酸。
“怎么了?”他低头,惊讶地望着突然偎进她怀里的小女人。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模糊,有些隐约的鼻音。
她是——怎么了?感觉到腰间紧紧搂住的力量,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没事,就是有点累,”她终于抬起头一笑,水眸有些朦胧,“就当我撒娇不可以么?”
“累了?”霍远凝视她,宠溺一笑,“那你早点休息,今晚我哄小游睡觉。”
“好。”她格外顺从地答应,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深思。














五十七、风敲竹







“妈。”
门打开,知返轻唤了一声,心里有些酸楚。
张海瑶应了一声,把崭新的拖鞋递给她,低头的一瞬间,眼里隐隐有水光涌动。
“这是给你和爸带的礼物。”知返把纸袋放在客厅的地上,双手一空,站在原地竟有些局促。
“回来了就好,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张海瑶望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丈夫,“景瑞,女儿回来了,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你要我说什么,我能跟她说什么?”孟景瑞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两年不进家门的人是她!”
“去年我要去看女儿,你自己不去现在又怨什么?”张海瑶一脸尴尬地夹在中间。
“是啊,她翅膀硬了,想上哪上哪,当初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丢下一堆烂摊子,叫我现在还无颜以对穆家,我去看她?面子还真是大!”
“景瑞,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张海瑶声音拔高,气恼地制止丈夫出声。
“爸,”知返梗着嗓子开口,倔强的神情与父亲如出一辙,“无论你怎么想,我当初没有半点对不起穆家的地方,至于你觉得亏欠他们,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孟知返!”震天的吼声响彻客厅,孟景瑞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混帐话!”
“妈,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强忍着眼底凝聚的水汽,知返往门口退去。
“吃完饭再走也行啊”张海瑶试图想要挽留。
“不了,再见妈。”声音颤抖地说完,她合上门,步履凌乱地跑下楼。

沿路的风景一路倒退,不断涌出的泪水在脸上肆虐,收音机的音乐盖住了哭声。不是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今天遭遇的场景,但当父亲严厉的神情再度浮现在脑海,难过委屈的情绪交织,还是狠狠地绞痛了心。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儿子,温暖的小家庭,周末一起去探望父母——这样稳定闲适的生活,她何尝不想拥有?这两年来,每当同事间兴高采烈地讨论这些家庭琐事,她总是能避则避,独自躲到一旁,想着小游可爱的笑脸,想着他软软的小身子赖在她怀里口齿不清地叫她妈咪,想着他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总会献宝似的往她口中塞,想着许久以前,曾有一个宽阔的怀抱,环着她承诺一个幸福的未来,想着曾有那么低沉动听的一个声音,轻唤着她,知返。
    停住车,她埋首在方向盘上,收音机里Dido悠悠地唱着那首《White flag》。
    眼看心就要触礁,但我绝不会就此束手投降。
我的心门不会升起白旗,我依然爱着,而且,永远。
情不自禁地拿出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等到那边的嘀声传来,她才猛地一惊,意识到到自己在做什么,想挂断,低醇的声音已经传来:“喂,知返?”
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呼吸,盯着屏幕,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喂?”等不到回应,他又问了一下,随即挂断。
十四秒。
知返望着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间,心里隐隐觉得怅然。
铃声忽然间响起,她浑身一震,几乎下意识地接起来。
“知返?”温和的嗓音徐徐传来,“刚才是不是不小心碰到电话按钮了?喊你也没有回声。”
“噢是。”她慌乱地答,他的猜测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果然是,”他似是微笑了一下,“我想你也不会主动给我电话。”
“嗯?”知返一怔。
“和你相处这么久,你几乎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除非是公事不得已。”
是她幻听吗?他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遗憾。
他所谓的“相处这么久”,是指重逢后在一起的时间吧,从前,她还是会经常给他打电话的,他这么说,是否意味着他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也是在意她的?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歉,双眼又有些迷蒙。
“对不起什么?”他有些讶然地笑,“说得我反而有罪恶感了。”
她不由失笑。
“知返。”他忽然轻唤。
“嗯?”
“你没事吧?”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事。”她哽着嗓子。
“真的没事?”他又问,语气温柔。
“真的没事。”
“那晚上见?”
“好,晚上见。”
她轻轻按断电话,右手颓然地垂下。
有些事,不想让你知道。
正如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我也不会提起。
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
反正,你现在过得很好。
而我么?我早已经习惯了。
所以,没关系。
反正,过去已经过去。

寺院很静,一阵风吹过,粉白的花雨落满肩头。
知返有些愕然地抬头,望向头顶一树开得正是繁盛的樱花。
“你来得正好,这里的樱花刚开没几天。”清朗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
是个大概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比霍远要年长一些,长相斯文,眉目间却隐隐透着一股霸气,知返回以礼貌微笑,只扫了一眼他一身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何种层次的人。
他递来一方丝帕。
知返不解,他望着她一笑:“你的眼妆花了。”
知返一愣,拿起手机,借着金属镜面看见自己果然眼圈发黑,纸巾又放在车上的包里,于是讷讷地接过他的丝帕,赶紧补救。
封云看着眼前的双颊微红小女人,眼睛四周晕了一圈残妆,乍看狼狈,可刚才那双水眸带着泪光望向他时,竟有格外清丽纯真的感觉。
知返擦净眼周的肌肤,抬起头看见那男人正盯着她,脸更红了些:“我可不可以说我是被花瓣迷了眼,揉成这样的?”
封云怔了一下,随即朗声笑道:“对,好个乱花渐欲迷人眼!”
知返被他一说,不由也微笑起来。
这个男人,倒有点意思。














五十八、丁香结







“画得真好,”知返看着眼前一幅幅装裱精致的画框称赞,“只是怎么都是樱花?”
“看这些画,你有什么感觉?”封云反问,没有回答她。
“寂寞还有,希望——”知返有些困窘一笑,“不好意思,我实在不会赏画。”
转过头,却见身后的男人正望着她,并没有言语,却神情复杂。
“怎么了?”知返不解。
“噢,没事,”他似恍然醒悟,轻轻一叹,“你说的很好。”
“总觉得是个女的画的。”知返仔细端详着华丽却不失细腻的笔触。
“是我妻子。”
“嗯?”知返诧异,以为自己听错。
“这些画都是我妻子生前画的,”封云再次肯定,“她是日本人,一直觉得这间寺庙和她故乡的感觉很像,在中国的时候,常会来住一阵子,所以我选在这里替她办画展。”
生前?知返疑惑地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眉目间那缕落寞与黯然。
“你和你妻子感情一定很好。”
封云微怔,随即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喝杯茶可好?”
走到偏院天井的小石桌,他提议道。
知返点头,随着他坐下,不一会有个僧人端茶上来,言谈间似乎和他十分相熟的样子,知返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看他替她斟了一杯。
茶水自紫砂壶中潺潺流出,艳丽的红色,空气里弥漫淡淡的菊香。
“菊普性温,多喝好。”封云将杯子递到她面前。
“谢谢,”知返微笑着浅饮一口,“杭白菊普洱,兰有秀兮菊有芳,心怀佳人兮不能忘。”
封云不由抚掌而笑:“好诗情。”
“也不知道这普洱里加樱花是什么味道。”知返看着院子里满树樱花,忽然呢喃一句。
封云一愣——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前一刻还温婉吟句,下一刻却又似个好奇的孩童。
“樱花还是凋谢的时候最美。”一阵风起,眼前的花雨如梦如幻,有种荡气回肠的美丽。
“日本有民谚说,樱花七日,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七天,整棵树是十六天,樱花边开边落,就像烟花一样,美得绚烂而短暂。”
“但凡美丽的事物,都很难长久。”
“世间又有什么是真正能长久的?”
知返微怔,抬头望向他。
“以时间来衡量,总是要有个参照比对,有时一分钟不算短,有时一辈子都不嫌长。”
知返看着他掂着手中的茶杯,语气里有若有若无的怅然,却又有了然淡定的从容。他的鬓角已是风霜渐染,料想这样的男人,不是过尽千帆,也是曾经沧海。
沉默间有人走了过来,西装革履,神态恭敬。
那人看了知返一眼,知返淡笑,偏过头看院子里的风景。
封云招了招手,那人俯身耳语了几句。
   “不好意思,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了。”封云歉意地看着对面一脸恬静的女子。
“没事,”知返微笑:“谢谢你的茶。”
“还有手帕,”知返想起来,于是叫住他,“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洗干净了得还给你。”
“那就下周这个时间这里见可好?”封云转过身,眸中带了丝调侃,“手帕不要紧,可以认识个说话的人倒叫我期待。”
“手帕也很重要,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可怕。”知返狡黠地一笑,状似无奈耸耸肩。
封云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暗示,了然一笑,摆摆手走出院门。

    至尊宝:我一定是太想念晶晶了。
    菩提:是啊,你昏倒的时候叫了晶晶这个名字叫了九十八次。
    至尊宝:晶晶是我娘子。
    菩提:还有一个名字叫紫霞的你叫了七百八十四次!
    至尊宝:啊?
    菩提:七百八十四次这个紫霞一定欠你很多钱。
霍远拿着浴巾擦头发,看到抱膝坐在床上的知返顿时一愣:“别人看是笑的,你怎么看哭了?”
“我哪有?”知返撇过头不看他。
“虽然我是比你老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到耳背眼花的地步吧?”他托起她的下颚,微笑凝视那双犹泛水光的眸子。
“妈咪哭——”奶声奶气的指控从知返腿边传来。
“看,连小游都为我作证。”霍远满意地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拿自己的胡渣轻轻蹭他的小脸,惹得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拳头直往他胸口招呼。
“说,为什么哭?”他转过头在她颊边吻了一下,语气轻柔,没有戴眼镜的黑眸却有种压迫力。
“你欠了我很多钱。”知返拿台词堵他。
“你确定我欠你的是钱,不是情?”电视的荧光淡淡地笼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她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恍惚,而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着魅惑人心的感觉,仿佛一团迷雾将她笼住,惊怔间不知身在何处。
胸口微痛,仿佛像窒息了一样,而心跳却仍在失速叫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藏着被下的手紧紧地揪住了床单,掌心暗潮。
“那你怎么还?”抬起头,她没有选择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盈眶的泪若非隐忍,又要泛在眼睫。
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脸,他深深地看她,笑容如天际的星辰,闪亮却不可捉摸:“我以为,我已经在还了。”
她蓦地怔忡,分辨不清他的真实心境。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他问,低沉的语气里是势在必的诱哄。
“我回家了。”她诚实回答,知道瞒不过他。
“还是不好交待小游的事情?”
她点头。
“那么,我们结婚好了。”轻淡的一句,与小游的呀呀呓语同时响起。 
她浑身一震,瞪大眼吃惊地望着他。
他的态度,仿佛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她有些欣喜,也有些怅然。
“你说笑呢吧。”她低头,垂下眼睫,掩住自己的神情。
“你哪里看出我说笑了?”他开口,语气仍是淡淡的,却蕴着一丝不悦,“结了婚,小游就是我儿子,什么事都好解决,除非,你还爱着‘他’。”
微掩的水眸里,闪过一缕黯然的阴霾。
原来,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今天在竞标那块地附近的寺院里看到樱花,很美,却开得很短暂,” 许久的沉默后,她枕在他的肩上,问了与之前话题毫无干系的问题,“你说,贪恋花火的女子,可得长久?”
他觉察到了她的逃避,嘴边扯出一丝无奈的笑。
“我只知道,你若选择贪恋我,便得长久。”
他细碎的吻落在发间,她捉住小游的手,轻轻握着,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她并不是没有选过,而是一直以来都是别无选择。














五十九、天净沙







“小姐,请问要喝什么?”
“黑咖啡,”知返把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有菊普么?”
“有。”
“那换一壶菊普吧。”
——菊普性温,多喝好。
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的声音,她不由微微一笑。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建议喝这茶,他说,我看你有些烦闷,需要安抚心境。
你直接说我怨妇脸好了,她回答。
他哈哈大笑,怨妇是真性情,没心没肺的女人才让人吃不消啊。
那个男人,有一种神秘感,只见一次,也不知道他姓名,而他举手投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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