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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渊离-第86部分

小说: 渊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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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陵这些时日的消瘦,我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那才是假的,可是我终究说服不了自己,为了己方的胜利,而牺牲凤城里的无辜百姓。
  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祁国人跟凌国的那些捧高踩低的卑劣小人不一样,我喜欢他们,喜欢他们唱着歌谣放牧羊群,喜欢他们骑着马儿的飒爽英姿,喜欢他们信仰着长生天,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姊妹,在这里,我能看到西陵给我讲的话本儿里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能看到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的,虔诚。
  卑鄙?
  西陵扬了扬眉,半点儿都不怀疑我说的话,“渊离,这是战场,是阵前,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地方,成王败寇,输了,我们就会连卑鄙的资格都失去了以我那位兄长的性子,是绝不会给这营里的五十万兵将和他们的亲眷留活路”
  如果城破了,可以不伤害城里的无辜百姓么?
  我没有动,任由西陵从背后抱着我,心里的秤杆儿却已经开始有了倾斜,只要,他肯答应我,不罪及无辜,我,便再自私这么一回,“可以束缚兵将,不屠城,不抢掠,不放火烧毁房屋店铺么?”
  你的小脑袋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听了我的话,西陵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你说的这些事儿,在草原上永远都不会发生!我们信仰长生天,认为每一个草原人都是长生天的孩子,对无辜的人下杀手,便等同于屠杀自己的手足!在屠杀自己的手足,可是会让人在死后灵魂永坠地狱的罪孽!”
  唉?有这样的事儿?你给我讲的话本儿里的故事,不是说,帝王,之所以称自己为孤,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踩着自己亲人的白骨和鲜血,才能坐上那至高无上,却又高处不胜寒的位置的么?
  我眨了眨眼,掩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转回身来看向了西陵,“你骗我?”
  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信任我,恩?
  看着我的反应,西陵不禁叹了口气,手臂用力,把我紧紧的圈进了他的怀里,“祁国的君主,不称自己为孤,除了我的那位兄长之外,祁国历代的帝王,都是由十三藩推选的出来的皇子,经由公开的比武、会文、策谋、纳言,选出最为优秀的一位,接受十三藩的祝福和宣誓效忠之后,继承皇位。”
  这么说,你的那个哥哥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表达我的意思,恩,据我所知,祁国现在的君主,是通过逼宫的法子,从快病死的老皇帝手里夺来的江山,这,可跟西陵说的,祁国的传统不符。
  十三藩从没有真正承认过他,呵呵,自他即位至今,十二年,从未得到过任何一位藩王的朝贺和纳贡,说白了,他只是祁国名义上的君主,只对十三藩之外的祁国领土有统治权,啊,不对,还要加上咱家的南疆十五城和上官信的藩地。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在床上坐了起来,朝着墙上的地图努了努嘴,“不是我笑话他,他现在能管得了的地方,比十三藩里最小的一个藩都小,论富足程度,跟上官信的藩地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这皇帝,当的可够窝囊的。
  我抿了抿唇角,看着地图上的那已经被攻占的仅剩下十几座城的红圈圈,想起自己曾跟渺他们说过的,祁国的藩王是在摇摆不定,准备选择阵营的分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真不该那么自以为是的,恩,我可真是个笨蛋,怎就没怀疑过,被西陵他们这般以雷霆之势连下十几座城池的祁国皇帝,根本就是个空壳子?!
  唉!还是我家西陵比较聪明!被困凌国,当了十几年的质子,竟是愣没被人套出祁国的底细来!不说别的,恩,就拿渺给我分析的祁国形势来看罢,他,也定是不知道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跟着个不靠谱的老师,是会被教傻了的!
  若是让渺知道了你现在的所想,怕是不被气死,也得被气得昏过去。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伸手扯过床上的毯子,裹在了我俩的身上,“小白眼儿狼,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破局之法是什么了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神仙也不能空着肚子打仗。
  得了西陵的解释,我顿觉安心了不少,原本觉得卑鄙的法子,此时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了,“凤城不大,百姓的手里,也不会有很多的存粮,况且还在收夏粮之前就被围了”
  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只是,现在的凤城都快被凤城的城主铸成了一只铁桶了,外边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出不来,我原本安插在里面的细作,既没法送信儿出来,也没法收到我给他们的指令。
  西陵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对我的提议有些动心,“我曾试过派一些好手儿,趁着夜晚从位置不起眼的城墙翻进去通传消息,结果,还未攀上城墙,就被对方发现了踪迹,你医治过的那几个一身箭伤的人,就是被发现后,侥幸逃回来的。”
  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想到那几个我给他们割肉取箭,犹能面不改色谈笑的豪爽男子,我不禁微微拧眉,随军的那几个草包大夫,自以为是的用铁剪把留在外边的箭尾剪了,就当没事儿了,害得我给他们取留在皮肉里面的铁箭头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儿不说,还得多用许多的药膏,可没少挨长卿的念叨,原来,竟是这么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执念

  据逃回来的人禀报,凤城城主那只老狐狸驯养了不少獒犬,交由巡逻城墙的士兵带着,百米之内,便能发现人的踪迹,身手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隐没自己的气息,瞒过嗅觉敏锐的獒犬。
  西陵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仰起头看向了帐顶,“除非长了翅膀,直接飞过城门去,不然,怕是”
  嗅觉敏锐,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恩,人闻不到,它们能闻到,那是功劳,人闻了都觉得遭罪的味儿,让它们闻了,会怎么样?
  我坏笑着挠了挠西陵的胸口,冲着他挤了挤眼,“你说,若是城墙下面突然有人烧起了火来,还往柴火里加了许多辣子胡椒硫磺粉什么的,那些狗闻了,会怎么样?”
  这还真不好说,八成,会发疯乱窜,见谁咬谁的罢?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跟我相似的坏笑,“这样一来,让我们的人趁乱混进去,可就容易的多了!不错,我的渊离就是聪明!”
  唉?我有说过,要用这么危险的法子么?
  我眯着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理所当然的跟西陵讨要好处,“这太明显了,不是么?狗会糊涂,老狐狸却不会糊涂,唔”
  你这小妖精!竟敢把话说一半儿吊我胃口!看我不收拾你!
  西陵猛的吻上了我的唇,手不老实的在我身上点起了火来,“狮子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恩?”
  于是,我和西陵便把这商议了一半儿的对敌之策,商议到了床上,咳,那个,后半部分,一直被拖到了第二天的晌午当然,不是我俩一直纠缠到晌午,而是,恩,我被西陵折腾累了,睡到了晌午
  重伤患区的兵将已经悉数脱离了危险,我腰酸背痛的不想动,便支了长卿去给他们换药,西陵这登徒子半点儿都不觉害羞的跟亲兵说,我是“累坏了”,下不得床,让亲兵把膳食送来营帐里面,他要亲手喂我吃。
  在送膳食来的亲兵“王妃,没什么可害羞的,我们懂得”的目光下,我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抬头,却见西陵一脸得意的坏笑,一时冲动,拎起枕头,便朝他丢了过去,结果,更加速了“陵王殿下一夜七次,王妃殿下彻夜销魂,体力不支,恼羞成怒”的军营荤段子的流传
  跟西陵撒完了气,撒完了娇,享受完了喂食,按摩,讲故事之后,我的心情便重新好了起来,腻在他的怀里,细细的跟他把昨儿晚上未来得及说完的想法,给他说了个明白。
  放火加辣子胡椒硫磺粉等物熏,只是为了毁了城墙上的獒犬,恩,对嗅觉敏锐的獒犬来说,这种让人都会觉得难受的味道,无异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一次,两次,自然是只能造成混乱,但,次数多了,却是会彻底的毁了他们的嗅觉的!没有了敏锐嗅觉的獒犬,凤城城主还如何能提早发现外敌的偷袭?
  渊离,你说,要把凤城的大部分兵力都吸引到城墙上来?为什么?
  听了我的解释,西陵忍不住拧紧了眉头,“那不是白费熏坏那些獒犬的工夫了么?恩,还有,要如何吸引?那凤城的城主,可是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你怎知,他会依着你的希望,把重兵集结在城墙上?”
  为什么?你笨啊!当然是为了方便进到了城里去的人,去烧粮草啦啊!
  我伸手戳了戳西陵的锁骨,不明白他怎得突然就这么笨了,“就因为那是只老狐狸,才会在獒犬中了我们的招儿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调集城中人马上城墙严防死守,以防我们趁机偷袭的,不是么?”
  可是,在獒犬被熏坏之前,我们外边的人翻进不了城,也没法给城里的人传消息的,不是么?要如何在把城中的大部分兵力都吸引到城墙上来的时候,放火烧他们的粮草?
  西陵倒是不怀疑我有法子,只是为了满足我想跟他炫耀的念头,问得要多真诚,便有多真诚,“你有法子传消息进去,还是有法子让我们外边的人进得城去?”
  你可真笨,西陵!你这祁国战神的名号,该不会是坑蒙拐骗来的罢?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我,得意的恨不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一边儿把手探进了西陵的衣襟里面使坏,一边笑着跟他说道,“上面走不得,下面,也走不得么?想把那些狗熏坏,至少也得五六天,这五六天的工夫,足够咱们挖一条地道进到凤城里边儿去了!”
  渊离,你可真是个天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西陵兴奋的把我抱紧在了怀里,猛得在我的唇上吻了一口,从床上跳下了地,快步走出了营帐。
  之后几天,西陵便依着我帮他想的法子实践了起来,借着凤城的兵将不敢出城的便利,一天十二个时辰,愣是就没让凤城城墙边儿上用来熏獒犬的烟消停下来。
  恩,为了表示对我的支持,长卿也跟着出了主意使坏,不但跟西陵提了建议,把干柴换成从山上现砍下来的湿树枝子,更是跟几个熟悉东边儿山上地形的兵将一起进了山,弄了些全身是刺儿的果子回来,掰开了丢在枯树枝子里面一起焚烧,一时间,把整个凤城弄得比茅坑还臭!
  长白说,那果子叫榴莲,是祁国的特产,果肉可以吃我听了之后,顿时脸色铁青的暗自佩服了一顿祁国人的厉害,那么臭的果子,他们怎么塞得进嘴里去吃了的呢?不恶心么?
  哎,长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种果子的?你也吃过么?
  我一边分药材,一边扭头盯着坐在我旁边,安静的把我分类好的药材用药碾磨碎的长卿,忍不住好奇的跟他问道,唔,以他跟我讲过的他的经历来看,他年幼的时候,是过得很不称意的,应该没有能离开家族所在地的可能才是,恩,就算这榴莲是种让我抵触至极的东西那也终究是祁国的特有产物不是么?
  小时候吃过。
  长卿抬起头看我,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小时候,爹爹来南边儿收购药材,有个祁国的商人送了他两只榴莲,他觉得新奇,便没舍得吃,让人用盒子装了,快马加鞭的送回了老家的宅子,想给全家人尝个新鲜结果,住在北方的人没有人认识这个稀罕物,更不知道,这个东西本身闻起来就是臭的,只当是这东西在路上搁置的久了,坏了”
  呃这东西闻起来的确是不想没坏的
  想了想那名唤榴莲的满身是刺儿的东西,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臭臭的,不被当成是坏了才怪!
  主子记得用来练针的那两个人里面,长着三角儿眼的那个罢?那是爹爹跟那个假冒娘亲的恶女人生的“嫡长子”,比长卿大三岁,从小儿就以欺负长卿为乐。
  自孟家的人被抄家灭族了之后,长卿的心境便比之前平和不少了,虽还是个聪明伶俐,擅卖乖讨好的,但却是对我的依赖和坦诚更甚了几分,有事儿求我的时候,也不再总想着拐弯抹角或者挖坑儿让我自己跳了,“呵呵,那时候,他觉得是得了折磨我的新玩意儿,便让小厮抓住了我的手脚按在地上,硬是命丫鬟把那榴莲里面果肉给掏了出来,塞进我的嘴里逼着我把两个榴莲都吃了个干净”
  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断不会再让什么人欺负了你去,长卿。
  我只觉得心里被什么揪了一把似的难受,眼睛酸酸的,“为了免去麻烦,摇怕是会让人把那两个关在地牢里的家伙给处理掉了,恩,待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回了凌国,我让摇再抓几个钟家的人回来给你出气!”
  不用了,主子。
  长卿摇了摇头,把磨好的药粉从药碾里倒出来,加了油脂,调成药膏装进一边儿的盒子里面,又从手边拿了我分好的新药材装进药碾,“长卿现在只想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守在主子身边,一辈子”
  呵呵,照你这么说,你若是能比我先死的话,还合算一些。
  我低头继续分着药材,不想给长卿留半点儿不该有的念想,他很好,但于我,却永远都不可能迈出长白与我之间的那一步,他,是我的近侍,却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近侍,“不然,你可是得再想一个余生里还想做的事儿了。”
  若是主子先长卿一步去了,那长卿便给主子陪葬。
  长卿低声说了一句,便不等我再说话的站起了身来,拿了装药膏的盒子,急急的往营帐外边走去,“那些人手里的药膏应都剩得不多了,长卿给他们送去!”
  看着长卿逃也似的离开,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要解开长卿的这执念,真真的是非一日之功啊
  作者有话要说:  


☆、风筝

  西营里,重伤患区和轻伤患区都已经没了人,我让人把原本给他们住的帐篷都收了,连着原本用过的被褥一道,该清洗的清洗,该晾晒的晾晒,腾出更多的地方来,给修养区的那些接好了筋骨伤的人活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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