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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风玲剑-第90部分

小说: 风玲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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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黄莲味苦,红颜命薄’,这正是我那位闺中好友黄莲花一生命运的写照,她貌比花娇,命如纸薄,二十年前,凭如花容颜和绝世武功,不知曾经风靡过多少出类拔萃的武林侠士,偏偏她却眼高于顶,自负太甚,视天下男子如粪土,对那些芸芸之辈不屑一顾,在她心目中,自订了八个字作为择配条件,那就是‘貌俊、心正、功高、年若’,必须四者具备,才肯委身下嫁。”

“其实这个四个条件,前两项似难尚易,后两项却似易实难,皆因黄莲花一身武功已达炉火纯青境界,武林中虽乏品貌出众的侠士,能在武功上胜过黄莲花的,未必年龄相符,而那些年轻小伙子,却大都武功不及她精湛,许多少年侠士兴冲冲登门求亲,一场较量之后,莫不羞惭而去,从此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

“这一来,虽然减少了许多无谓的烦扰,但青春磋跎,奇才难求,反令黄莲花心中生出无限落寞的感觉,因此,每当寂寞烦闷之时便遨游天下寄情山水,咱们也就是这段时间结成知己的。”

“有一次,黄莲花来梅谷访我,欲邀我同游三峡,恰巧我不在谷中,彼此竟未晤面,待我返谷得悉,再去探望她,却见她神彩飞扬,满面春风,追问之下,才知道她在归途中,邂逅了一位外貌既英俊,年纪又相当,武功更和她难分高下的武林奇人”

欧阳佩如说到这里,轻嘘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凄楚的笑容,仿佛在替那平生知己庆幸,又好像在为她的‘薄命’而感叹惋惜。

康浩却全神贯注在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接口问道:“但不知那位武林奇人是谁?”

“他么?”欧阳佩如耸了耸肩,怆然答道:“他就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风铃魔剑杨君达。”

康浩失声道:“啊!原来就是师父这么说,伯母那侠闺中知己,也就是晚辈的师娘了?”

这句话,问得欧阳佩如一愣,不禁苦笑出来,摇头道:如果她真做了你师娘,这故事也该到此结束了,可惜她福命两薄,竟没有这般幸运”

康浩又道:“那么,晚辈的师娘又是什么人呢?”

欧阳佩如道:“你别性急,慢慢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语声略顿,才继续说道:“黄莲花和你那师父,才貌相录,年龄相若,更难得的是,两人一见如故,结伴畅游巫山十二峰,俪影双双,郎情妾意,彼此都陷人了情网,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当时连我这个做朋友的也深深替她庆幸,只说这是上苍特意安排,一对有情人,必将结为神仙眷属,谁知黄莲花却仍然有些犹豫迟疑”

康浩忍不住岔口道:“她还犹豫什么?难道还嫌我师父配不上她?”

欧阳佩如道: “若论品貌才学,你师父自己是足堪匹配了,唯一的缺憾是你师父秉性太刚,杀孽太重,当时名声实在不大好”

康浩大感不服,一挑剑眉,正想替师父辩护,却被欧阳佩如摇手止住。

欧阳佩如微笑说道:“你不必跟我争辨,咱们这是说当年的故事,并非评推对谁对谁不对。何况,关于杀孽太重这一点,令师自己也承认的,否则,他那‘风铃魔剑’的外号之中,就不会有一个‘魔’字了。”

康浩倒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一笑道:“伯母请说下去,晚辈不再岔嘴就是。”

欧阳佩如点点头,又道:“黄莲花和令师结识的经过,我是事后由她口中听到,其实并未目睹,不过,据黄莲花告诉我,他们在临别的时候,曾经互约后后,时期则定为一年之后”

康浩听到了这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欧阳佩如问道:“你一定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将见面的时间订得那么远?是吗?”,康浩颔首道:“是啊!一年三百六十天,岂不太长了么?”

欧阳佩如喟然道:“说的是,相思一刻情千缕,整年腰别,的确不是一个短日子,便若用来考验一个人的真情,一年时光,却也算不得长久”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一年期约,用是令师的要求,因为他自己也承认平生杀孽太重,声名不无瑕疵,为了表示相爱之诚,发誓从此永不沾染血腥,井愿以一年为期,除魔嗅,振清誉,必待有了成就,然后登门迎娶,为武林留下万世楷模。”

“这是何等豪壮感人的誓约,相形之下,短短一年相思之苦,自是太微不足道了,临别,令师本欲留下一件随身玉俩作为定情信物,但为符合誓言,就改用两柄风铃短剑”

康浩骇然一震脱口道:“什么?师父他竟将两柄风铃短剑当作信物吗?”

欧阳佩如平静的点点头,道:“不错,也就是现在你剑囊中的甲剑和乙剑。”

康浩霍地从竹椅上跳了起来,心弦震荡,说不出是喜是悲?如今,他总算打探出两柄风铃剑失落的谜底了,但这突来的收获反而使他神思紊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晌,才颤声问:“伯母,求您老人家告诉我,那黄莲花现在什么地方?”

欧阳佩如道:“你想去寻她么?”

康浩激动地道:“是的晚辈要当面问问她,她和先师有何仇恨?为什么利用那两柄风铃剑嫁祸陷害”

欧阳佩如凄然叹息一声,苦笑道:“错了,孩子,她和你师父只有爱,在她一生之中,只有爱过一个男人,那就是你的师父。”

康浩道:“可是师父分明已将两柄风铃剑送给她作为定情信物,如今却出现在太原大侠霍宗尧父子二人身上!”

欧阳佩如幽幽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令师,但我敢说,纵然有意图嫁祸,那人也决不会是黄莲花。”

康浩张目道:“伯母,你怎么知道不是她?”

欧阳佩如道:“因为黄莲花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康浩一惊,道:“怎么?她已经死了?”

欧阳佩如似有无限伤感,黯然道:“她一生自负自傲,从未倾心过任何男人,第一次奉出自己全部真情,却换来一场羞辱,她不死还等什么”

康浩惊诧道:“这么说,她竟是为了师父”

刹那间,他恍然若有所悟,紧接着又道:“伯母,您能告诉晚辈她去世的原因吗?”

欧阳佩如眼中泪光一闪,忽然低下头去,挥挥手,道:

“我渴了,去替我倒一杯苦藤茶来”

显然,她并非真正口渴,只是急于支开康浩,不让他看见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罢了。

康浩却急迫的想知道黄莲花去世的原因和经过,匆匆出去取茶,又匆匆赶了回来,一来一往,也不过霎眼工夫。

可是,当他端着一大杯苦藤茶回到卧间,欧阳佩如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泪光也消失不见了。

她接茶一饮而尽,藉那茶中苦涩味,掩去心头悲伤,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明白了么?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关于两柄风铃剑失落的原因,就因为我当年在黄莲花那儿,看见过那两柄短剑,后来更亲眼目睹黄莲花半两柄短剑,含泪交还给你师娘,这件事,你师父竟未向你提起?”

康浩摇头道:“晚辈从师二十年,既不知当年赠剑定情的事,也不知道师父曾经娶妻生子,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欧阳佩如好像有些不信,道:“这就奇怪了,就算他不好意思再提赠剑定情的往事,难道聚妻生子的事,也羞于出口不成?”

康浩道:“据晚辈所知,先师终生并婚娶”

欧阳佩如道:“可是,我却亲眼见过你那师娘。”

康浩道:“这正是晚辈觉得可疑之处,只求伯母将当年经过情形赐告,如能寻到师娘,揭开失剑的秘密,先师的冤曲幸获昭雪,伯母矜全之恩,没齿难忘。”

欧阳佩如默然片刻,正然道:“令师之死是否遭受冤曲,本与我无关,若论他当年对我知己好友的行径,我更不该管这件事,,但人死恨消,念在你和琴丫头的情份,我只能将所见经过告诉你,这谈不上什么恩惠,但愿你别像令师那般薄幸,今后好好对待琴丫头就是了。”

微微一顿,重拾话题,接道:“我永远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天寒地冻,百物肃杀,又接连下着淅沥不绝的湿雨,使人脸上都快要长出霉来,在那种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季节里,草木尚且不堪,更何况初尝到相思苦味的人儿。”

“那天晚饭后,我和黄莲花早早就上了床,两人拥被而被,正在灯下玩赏着两柄风铃剑,一面谈着有关你师父的传闻解闷,忽然丫环进来报说有客人求见。”

“咱们都感到十分诧异,如此雨夜,谁会登门过访呢?急忙披衣迎了出,一见之下,更愣住了,原来是一位陌生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也未足岁的婴儿那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大大的一双眼睛,鹅蛋的脸庞,肤色白晰,不胜娇慵”

康浩忽然岔口道:“伯母请等一等敢问她面貌和身材上,有无较明显的特征?”

欧阳佩如瞑目想了片刻,摇头道:“就我记忆所得,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身材娇小,似乎略嫌赢弱,显得有些楚楚堪怜的模样,却没有其他较易辨认的特征。”

康浩又道:“请伯母再仔细回想一下,譬如他举止神态,或者说话的口音,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么?”

欧阳佩如一声轻哦,道:“是了,提人举止神态,我倒记起来了,她发舍是向左梳的,抱孩子和取东西也都使用左手,可能是惯用左手的人。”

康浩大喜,点点头道:“多谢伯母,请继续说下去吧!”

欧阳佩如展颜微笑,似颇嘉许他的细心,然后接着说道:“当时,咱们还没有开口,那陌生女子却先问道:‘请问二位谁是黄姑娘?’我指了指黄莲花,反问道:‘你是谁?要见她有什么事?’那陌生女子凝目向黄莲花看了许久,忽然苦笑着道:‘小妹姓吴,风铃魔剑杨君达是我的夫君,黄姑娘能否摒退侍女,让咱们私下谈谈?’”

“这几句话,只惊得黄莲花当场失色,张口结舌,竟忘了回答,我虽然也暗吃一惊,总算还有几分清醒,急忙摒退侍女丫环,将房门掩闭起来,同时搀扶着黄莲花,让她坐下”

“那姓吴的女子待侍女们退去.竟屈膝跪倒黄莲花面前,哽声说道:‘小妹不辞千里赶来,只求能见黄姑娘一面,如今总算让我见到了,小妹自悲苦命,不敢冒读姑娘的圣洁,千言万语,并作一句,但求姑娘念在同是女儿身的情份上,多多照顾这可怜的孩子’说着,把怀中婴儿放在地上,却从袖口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猛向自己颈了子抹去。”

“黄莲花早被这突来的巨变惊傻了,我眼看要闹出人命,及时抢上前去,一把托住她的手腕,将匕首夺了过来,正色道:‘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有话尽可商议,这样算什么?’直到这时候,黄莲花‘哇’地一声掩面大哭起来。”

“我一面安慰黄莲花,一面又对那姓吴的女子道: ‘咱们从未听说风铃魔剑杨君达娶过妻室,你自称是他的妻子,可有证据?’”

“那女子含着眼泪,由贴身处取出一个小布包,说道:‘小妹是两年前才和夫君结婚,只因小妹并非武林中人,所以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但婚娶大事,岂容冒认,姑娘如果不信,请看这些证物。”

布包中,赫然有庚帖,婚书和一枚玉符,足证那姓吴的女子,的确是杨君达的结发妻室,我看了那些证据,再也无话可说。

“黄莲花更是芳心破碎,柔肠寸断,可怜她一片痴情,换来的竟是无穷荤辱和悔恨,相思难偿,美梦成空,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连连哭着问道:‘我错了么?是我错了么?’那情景,那悲声,纵是铁石心肠,也将为之泪下”

康浩没有开口,却也忍不住鼻酸喉埂,两行热泪,顺腮滚落。

欧阳佩如脸上早已泪水滚滚,仍然继续说道:“我虽然替她难受,但还强作镇静,询问那姓吴的女子意欲如何解决,那女子倒很会说话,道:‘事到如今,我还能再说什么?千怪万怪,只怪夫君薄幸,但常言说得好,一夜夫妇百日恩,看在孩子份上,我只有忍,黄姑娘是武林侠女,我不过是个平凡庸俗的弱女子,我澉跟黄姑娘比拟,生死祸福,但凭黄姑娘一言决定’”

“这话人情合理,但也够厉害,我只得追问道:‘你的意思究竟如何?’那姓吴的女子坦然道:‘黄姑娘与拙夫结识之初,不知道拙夫已有妻儿,说来也是受了拙夫的欺骗,所以我亲自携子登门,将实情相告,如果黄姑娘对拙夫情难两绝,我只有退让,留下孩子求黄姑娘照拂,如能可怜我们母子,就请姑娘毅然挥慧剑,斩情丝,将拙夫所留信物赐还,以黄姑娘的人品武学,何愁没有比拙夫更胜百倍的如意郎君匹配,此恩此德,我们母子俩永世感戴,决不敢忘”

“黄莲花没等她说完,忽将两柄风铃剑掷在桌上,掩面夺门而去,我匆匆送走姓吴的女子,赶回后楼,可怜她业已服下了毒药毒发之前,犹以指尖蘸了血水,在桌案上留下两行字: ‘还君双剑泪双坠,恨不相逢未娶时。’”

故事说到这里,欧阳佩如语声中辍,代之,是一片低沉的啼啼声响,奇怪的事,康浩辈伤的程度,竟比欧阳佩如更甚。

过了许久,欧阳佩如又幽幽叹道:“孩子,你现在总相信了,那姓吴的女子也就是你的师娘,这事虽然已隔了二十年,却是我亲目所见,令师早有妻室,那是千真万确的了。”

康浩低头不语,片刻之后,忽然仰面问道:“伯母怎卸那庚帖和婚书不是伪造的呢?”

欧阳佩如凄然摇头,说道:“庚帖婚书固然可以伪造,但另外一样东西,却决不会假。”

第二三章 临危受命 订盟释怨

康浩张目道:“什么东西?”

欧阳佩如说道:“那是一枚‘双龙玉符’。”

康浩心中一动,脱口道:“什么?双龙玉符?”

欧阳佩如点点头,道:“当初你师父本以为那枚玉符作为定情信物,后来又改用两柄风铃剑,所以,黄莲花认得那件东西,确是你师父随身之物。”

康浩急问道:“那玉符是不是正面雕刻着两条龙形图案,反面刻着‘乘龙御风,飞黄腾达’八个字?”

欧阳佩如一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

康浩忙从怀中取出湘琴所赠双龙王符,递了过去,道:

“请伯母看看是不是这一枚?”

欧阳佩如尚未伸手来接,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及待接过玉符一看,神情更显震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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