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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凤凰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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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着前一日母亲曾说过,“明日若是春光好,娘亲就带着影儿去放纸鸢,去枫谷采很多影儿喜 欢'炫。书。网'的花”。
  我怀了满腔的欢乐,小猴子一般趴上母亲的房门。透过破了的小洞,我看见了那骇人一幕,生生吓得跌坐在地。
  那一室昏暗与罪恶中,我看到母亲幽怨的眼,看到父亲决绝的神情。那精致的瓷碗碎了一地,漆黑的汤汁悠长地漫延在地上,如同吐着信子的斑花毒蛇,成为了最骇人的景象。
  我一直尊敬的父亲,竟然亲手灌母亲喝下了毒药。
  幼小的我已明白什么叫做情。他分明是最疼母亲的,分明是时时含笑地看着母亲的。为何,为何?最恩爱的人,不应该就是他们吗?我虽年幼,却看得分明。可是,那一幕却又让我分辨不了。
  我忘了哭泣,爬起身来,用尽所剩的力气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时间忽然静止在那一刻,在我的记忆里不曾流走,不断回旋。
  母亲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我。她发青的脸爬满了绝望和泪水,嘴角一点点渗出黑色的血来,是我看过的最恐怖的颜色。
  那眼神如何的痛彻心扉,我尚还记得。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次梦里,我都看见无数的斑花毒蛇,用它们狰狞的眼看着我,幽幽地吐纳着信子。
  然后,黑色的血开始漫延,一如母亲嘴角的血。
  每每梦及此事,我都浑身是汗地从惊恐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吸气,失去了所有镇定的力气。直到子玄赶来,稳稳握住我的手,才能使我从惊愕中醒来。
  母亲就在我面前,唤了我一声“影儿”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躺在地上铺成最无助绝望的影。
  我飞奔过去,一把推开父亲,不让他靠近母亲丝毫,自己却扑身上前,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直至晕厥。
  三岁,我失去了母亲,也没有了父亲。至少,从此我再没有将这个人当做父亲。
  后来,母亲葬下的时候,我没能亲手捧着母亲的排位参加葬礼,没能在陵前为母亲尽孝。不是我怯弱不敢接受,而是我已身处衍山,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在昏厥之时,我被人抱上马车,一路远行。
  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我不曾哭泣,不曾盘问,只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拽着自己的衣襟。
  心的那块地方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对人事的厌恶,还是对父亲的憎恨,我太小,道不明。
  但当我在身上摸到母亲的玉镯时,顷刻间泪如雨下。
  那不知何人放到我身上的玉镯,我戴在手腕上十四年,从不曾拿下来过。总感觉,母亲就在身边,依旧对着我温暖地笑。
  那时小小的我,不明就里,却第一次隐约感觉到什么叫做遗弃,什么叫做一无所有,什么叫做孑然一身。
  从此我不敢回想,所以我学会了忘记。
  忘记了自己家在何方,忘记了父母是谁,忘记了许多许多。若说还剩下什么,就只有母亲那浅浅的笑,还有我这母亲爱叫的名字。
  到达衍山之时,我无声地跟在那奴仆身后,直到停在几间木屋前。
  风吹过房檐下的摇铃,叮铃铃作响,声音如山间的清泉。若换做以前,我一定会霸道地问母亲要来。
  他要我干什么,我不想,也不问,我知道命运无法由我自己主宰。
  我看见自屋里走出一个男孩子,一身白色衣衫,笑起来有母亲一样的嘴角,很温暖。
  世间还有这样干净的人吗?我一时看得痴了,他停在我面前亦未反应过来。
  直至他轻轻牵起我的手,问起我姓名,我才回了神。声音干净,如初春新融的泉水。
  他叫子玄,大我三岁。
  我未回答,他却指着绵延的群山,用清冽的声音告诉我,这个我被送来的地方叫做衍山。而他,也是被送来的孤儿。
  他说了“也”。
  但我知道,我不是孤儿。
  然而,我没有解释,因为我心里明白,至少孤儿不会有我这样的不幸,不会有那样的父亲,不会经历如此悲痛。
  那木屋的主人,是一对张氏夫妇,学问极多。
  我在那奴仆的指引下,拜了他们为义父义母,依旧不问不想。
  往后,他们抚养我,教我识字,教我为人。诗词歌赋,弹琴书画,夫妻二人样样精通,连兵家之事,都讲得头头是道。
  是不是父亲还有一丝良心,让这样好的人来抚养我。每每思及此,我都觉得若他们有孩子,一定是最好的父母。
  然而,我虽这样想,十四年之久,我却从未在心里接受他们。因为若是连父亲都能如此残忍,身边的人我没有理由相信。
  然而,这个理由不包括子玄。
  从他对我笑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戒备就都放下了。也是从他牵起我的手的那刻起,我便知道,他是我应该相信的人。
  这样的安心,除了他,别人再也给不了。于是,我全部的信任,义无反顾地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他对我笑,对我说安慰的话,他把所有的一切深深刻在了我心里。
  记得和他一起数鲜有经过的路人,一起爬到树上摘尚未长熟的果子。一起从懵懂未知的小孩,成长到今日的青春少年。
  有太多的回忆,我割舍不开。有太多的情,我忍痛回想。
  日子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半月前,义父义母竟双双饮毒自尽,同时仙去,死在他们还没有答应我与子玄的婚事前。
  面对他们的猝然长逝,我终究还是流了泪。
  那天飘着小雨,是个夜晚。我和子玄草草将他们葬于一处,静静站在墓前,脸上双双流着泪。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他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泪眼朦胧中掩上最后一捧土,我听见铮铮马蹄声响起,震得脚下的土地也微微摇动。
  探身朝山下望去,我一时惊得忘了呼吸。
  这样的阵仗我哪里见过。
  大半个衍山都被照亮。
  火光开路,但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男子,身后跟着战衣铁甲的一群随从,自山下而来。
  马蹄踩过刚刚化开冰雪的地面,发出慑人的声响,踩碎了新生的春芽,也踏碎了我刚刚发芽的蝴蝶花。
  马嘶响起,久久回旋山谷,黑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那马上的男子已是不惑之年,腰间佩了镶了玉石的宝剑,一双眼睛凛冽。他于高大的马上看向我,开口便是铿锵有力的声音,“影儿,是时候回去了。”
  我愕然,不知所措,徒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这个人又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原来,这个有着斧削一般脸庞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就是那个我恨了十四年的人。
  子玄霍然挡在我面前,坚定得没有一丝退缩。
  在父亲看来,此举一定很可笑。子玄一人之力,怎敌的了他的宝剑寒光。
  一番抵抗,再我尚未明白这是怎样一回事之前,便被硬生生塞进了轿中。
  山路不平,一路摇晃,我心里忐忑不安,抬手撩起帘子,看向那越来越小的木屋,直至它消失在群山之中。
  那时的我不知道,这是此生我最后一次见那木屋,甚至,也是最后一次身处衍山。
  以后的岁月,又有谁人说得清。
  眺望中,我在人群中寻到了子玄。
  他被缚了双手。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向我,坚定的表情在对我说,一切有他,无需畏 惧“炫”“书”“网”。
  于是,像过去的那么多年一样,我真的相信了,有他便无惧。
  可惜,天不遂人愿。
  挟持子玄,逼我入宫为后,父亲一手操办了所有的一切。而他给我的任务,便是借由皇后之位,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做他的内应,协助他登上大位。
  天下间,竟还有这样的父亲。
  我又仿佛明白了很多。送我去衍山,大抵就是让我静心学习,好好当这一枚棋子吧。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啊。
  我答应入宫那一刻,在他眼前笑得泪花四溅,笑尽了所有的力气,笑得他阴霾了脸。
  为什么当初将我送走,而今又召回?是因为想起了我的利用价值了吗?这些年真的就只是要我学习如何当一个棋子吗?
  当年为什么毒死母亲?是不是因为母亲知道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连串的疑问,我想不透。
  无情如他,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任我如何去想,如何去猜,也是没有答案的。
  我走进皇宫之时,日头正高。春日的暖阳,我却有些晃花了眼,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该何去何从?
  没有父亲,我还有护我如生命的子玄。
  可是,今时今日,哪里又是通往子玄的方向。
  
  
                  第三章 风流云散一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泛白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被子,仿佛它能带给我一丝一毫的安慰一般。
  初春冰凉的空气灌进喉中,刺激着我,令忍不住咳了出来。我轻轻甩甩头,混乱的思绪停留梦中,迟迟没有清晰。
  方才的梦,竟是将今日以来的事情重现了一遍。曾有的美妙童年,母亲的突然逝去,子玄的干净样貌,父亲冷情的脸。
  母亲的死我断然是无法释怀的,这样的父亲我也无法接受。还有子玄,他的影子根本就刻在了我的骨髓里。梦境真实,我又再一次与他诀别在最该幸福的春时花季。这样的场景,泪眼愁肠,凄凄让人心碎致死。
  我疲惫地半坐起来。青纱帐里荡起无限心酸苦楚,刻骨的曾经不是随便就能放下的。
  我忽然有了不符年龄的惆怅。如果我只活到现在,那我的一生就被算作了一个悲剧,简简单单概括在这样一个梦里。幸福这两个字在其中实在微不足道,太多伤悲,生生让我看不见了希望。
  可是我还是有那一点希望的,至少子玄现在安全了。不仅如此,对于我自己来说,我的人生,我不允许它成为一个悲剧。或许这一点,就是我和父亲唯一的共同点了吧。
  都不愿服输,都不愿受人摆布。
  我定了定神,才发现青衣站在身旁,躬身探到我眼前,间或地叫了我几声,“萧小姐”,脸上神色有些焦急。
  我彻底回了神,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之前嫌憋闷而屏退了她,此刻刚刚醒来,也未及传她,怎的她出现在了这里。
  她见我清醒了,舒了口气,“小姐可是做了噩梦。”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小丫鬟递上的玉制茶碗,再恭敬地奉给我,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
  我点点头接过茶碗,有点诧异于这天水阁宫人的反应。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一切又显得理所当然。
  咽下口中的清茶,我才赫然发现,自己眼角竟有未干的泪痕,湿湿的有些黏住眼睑。我也不在意被一干人看见,伸手轻轻将它拭去,微湿了衣袖。
  红玉依旧没有说什么,替我理了理乱了的被子后,就站在一旁未动,脸上表情实在不符她的年龄。
  我这才发觉被子凌乱,心里暗自苦笑了。似梦还真,原来我不止是流了泪,连做梦都想着逃离,竟将被子都踢乱了。
  我果然不是真正的皇后,如此仪态让人笑话。
  我晃了一眼青衣,又喝了口茶,心想,许是期间哭喊出了声,惊动了她。她是受命不敢怠慢于我的,故出现在这里也不奇 怪{炫;书;网了。
  她接过茶碗,又是一副低眉顺眼之态,“皇上吩咐奴婢们一定要服侍周全,小姐若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奴婢们可是难辞其咎。”
  我今日一来就做了噩梦,将她吓得不轻。
  她话语轻微,又略带惶恐,十足就是个宫中谨小慎微的婢子模样,理应是主子们都喜 欢'炫。书。网'的人。
  然而,我却并不如此。她越是胆小模样,我心里便越是堵得慌。挥了挥手,我颦眉说道,“我只是有些闷得慌,与你们并无关联。”说着便要下了软榻。
  红玉上前扶我起身,开始替我着衣裳,梳发髻。
  青衣叫人拿来的是一身新的衣装。金丝玉带,是上好的绸缎,虽无品级纹饰,却也是华丽异常。
  穿了粗布衣裳那么多年,我尚不习惯丝绸。
  我在镜中看见身后有隐隐的光,透过帷幔射进来些许金丝。撇开红玉替我整装的手,我径直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不想窝在这小小的天水阁里,我渴望那一份不可多得的阳光。
  此刻已是日渐西落,外面的光并不刺眼,令我感到心安,舒适。
  “我出去走走,红玉你跟着,其他人就免了吧。”我说罢便提了衣裙迈了出去,踩上天水阁门外青石水磨的地砖上。
  青衣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皇上吩咐我等照看小姐,怎能离了小姐左右。再说,小姐不熟悉宫中道路,若是迷了路,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这话极在理,但我却有些烦了,“我不过去透透气,不会走远。你们先且备好浴水,我不时便归。”
  感觉地出青衣有些不愿,我却也顾不上她,由红玉跟着疾步离开了。
  突然来了一股放飞的感觉。
  这一行,我更加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想要会坐上那张龙椅,包括其他有心的,没胆的。
  我答应父亲入宫之后,有专人教习李朝政局及历史,加之我在父亲这些年的安排下本就读过不少史书,故勉强也相当于从小便在帝都长大,对朝局的看法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据说李朝建国伊始,皇宫并不在此处,而是现在作为行宫的恒阳行宫。
  一百多年前,太祖在恒阳宫中衣食如同百姓,太宗即位之后同样以身作则,宫中上下皆是布衣素食。直至显圣皇帝一朝,国库殷实,便开始大兴土木,历时十年,在此处兴建了如今的帝都。那时的黎国李朝可谓是风光无限,周边国家无不忌惮。
  每一个王朝都会有衰败的那一天,即便李朝拥有那一百多年世间少有的鼎盛。
  虽然先帝同样是位明君,但国运已不如从前,是以外族开始入侵。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国虽依旧繁荣,但皇帝荒废朝政,权臣当道,如同历史固有的轨道那般,免不了就此败落下去。
  一路走来,雕梁画栋,庄严雄伟,却又偏偏雅致如画一般。我不禁咋舌于它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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