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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读心师作者:文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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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毁容。
  “怎么就暴露了,”他问,“我觉得自己挺入戏的啊。”
  “第一,你醒得太快了。”我活动着手腕说,“刚醒的人声音会比较低沉,你头一句话就喊得这么精神,演过头了。”
  “呃……”他挠挠头,“有第一,还有第二吧?”
  “第二,你说你在校医院等我的时候被人打晕,你在搞笑吗?”我哼了一声,“校医院里这么多人和摄像头,在校医院内作案并把两个成年男子悄无声息地运到荒山上,那凶手不是团伙就是大力士,还得身手敏捷躲过学校里的人。我要是你我至少会说是在回宿舍的路上被打晕,起码比在校医院被打晕要合理。”
  “是么……”他一脸沮丧地抓头。
  “第三,你装作不认识我,还来个自我介绍。但我还没说自己是谁,你就开口叫我学长。”
  “那……我是看了你身上的证件知道的。”
  “证件上都有名字,你看证件只看年级不看名字?”
  “呃……”
  所以我才说真为他的智商捉急,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第四,你挣扎的动作也不像是真的在挣扎,而是故意装给我看,这一点刚才已经说过了。还有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了眼旁边默不做声的邓林,又瞪着季雨阳道,“你不断在强调‘凶手’和去年万圣节的案子,这才是你们把我弄来演这么一出的目的吧?”
  被彻底揭穿后,季雨阳哭丧着脸说,“学长真乃神人也!难怪他们说别招你,早知道就请话剧团的顶梁柱来了。”
  “他们?”
  “就是去年跟你同一间宿舍的那几个。”
  “你打听得到清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是得请学长帮忙嘛,”被揭穿之后,季雨阳就开始装乖,“去年那案子都成悬案了,警察指望不上,我们也只好自己再打听。”
  “打听这事做什么?”我摆摆手准备拒绝他,“学校明令不许再传这事,你们想被记过吗?”
  “记过算什么,就算是开除也得查!”
  一直在一边不吭声的邓林突然开口,“我绝不能让我姐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姐?
  季雨阳拍拍邓林的肩,向我解释道,“去年被杀的那个女生,就是邓林的姐姐邓霞。”
  难怪刚才季雨阳说到什么弟弟不能活得心安理得之类的时候这么激动,原来这小个子邓林是被害者的家属。
  当时听说那女生家里还有个弟弟,不过没想到这个弟弟居然也考到这所学校来。季雨阳这种凭兴趣打听猎奇新闻的人倒是好打发,但邓林如果是报着要查清案子的目的专程考来的话,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你们知道的已经不少了,还来找我作什么?”我对邓林说,“我要说的只怕也跟你们了解到的没什么区别。而且干嘛大费周章把我绑到这里来?”
  季雨阳尴尬地解释道,“其实真的只是个意外啦!之前去跟你原来宿舍的人打听案子时,听说还有个人已经搬出宿舍了,本来没想特地来找你。不过谁知道今天打球的时候球就偏偏砸到你了。看到你口袋里的证件后,我们就商量着要不来模拟下案件,说不定……”
  “说不定在相似的环境下我能多告诉你们点情报是吗?”
  我真服了这傻蛋,做事之前毫无计划,执行过程漏洞百出,被揭穿后和盘托出,邓林居然会找他帮忙查案子,真是脑子进水了。
  本来准备一走了之,但摸出手机一看,居然已经一点过了。他俩回不了宿舍,季雨阳又只穿了件背心,冻得直哆嗦。他当时见居然砸到个案件目击者,一兴奋就把什么都忘了,现在衣服就扔在篮球场上,这个时间的篮球场自然也关门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他俩带回了我租的房子。学校东面的山腰上建着教职工的集资楼群,一些教职工不住在这里,便把房子租给外教或学生。搬出宿舍后我在这里租了套房子住,没有门禁和熄灯的限制,倒是十分自在。
  其实让他们两个大男生在荒山上过一夜,或者去学校后面小街的网吧电影院之类的地方玩一晚上也无所谓,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担心上课问题。但在知道邓林就是死者的弟弟后,我心里多少生出些同情。醒来的前一刻我才在梦中见了邓霞的尸体,这也可以说是一种预兆吧。
  我自然知道梦不可能存在预兆作用。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但梦又往往会在最关键与真实之处变形,以此掩盖内心真实的愿望。
  自去年万圣节案件发生以来,我也曾数次梦见那具身首分离的女尸。以往梦见那具女尸时都只是看见她躺在地上,但今天的梦里,我却拿起了那颗头。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解析方式来看,我的愿望又是什么呢?拿着那颗血淋淋的头,是想成为凶手,还是想找到凶手?
  “这么麻烦的事我才不干。”
  “学长,你说什么?”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把自己心里想着的话不小心说了出来。季雨阳裹着我的厚衣服,但手脚都短了一截,显得十分滑稽。
  “今晚你们凑合睡吧,”我把客厅的沙发床拉开,扔了两床被子和两个枕头出去,“沙发有点小,不过挤挤更暖和。”
  “学长你忍心让我俩挤这么小的沙发啊,”季雨阳伸着脑袋往我房间里望,“你的床这么大,我跟你挤挤好了。”
  “嫌挤?”我白了他一眼,“回山上的车厢里睡吧,那里没人跟你挤。”
  季雨阳讨了个没趣,只得一脸憋屈地缩到沙发上,边给被子套上被套,边嘟喃着太小了脚都伸不直啦,被子好薄会着凉啦。邓林什么也没说,不过套被套的动作却十分麻利,显然平日里应该是个勤快人。
  “你跟你姐感情很好吧?”
  说完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刚刚才说麻烦的事我不干,现在就自己引火烧身了。果然,季雨阳一见我主动说起,就开始连说带唱地把邓林的身家给我交待了个清楚。
  邓林家住在青城万县的农村,地理位置十分偏远,又是深山,上学要走十几里山路。家里为了生个男娃,他妈妈怀上他后就躲在山上的柴窝里头,邓林出生后在柴窝里养到一岁才抱回家,怕查到了罚款就说是外面捡的。
  邓林和姐姐邓霞从小感情就好,邓霞比邓林大两岁,邓林小学三年级前,天天上下学都是姐姐背着他走山路。邓林知道姐姐对他好,家里吃穿用的好东西全给了邓林,他也总要留给姐姐。邓霞考去县里上中学,邓林也非要考同一所学校,两人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分开过。
  家里本来准备让邓霞念完高中就出去打工赚钱,但邓林不乐意了,说姐姐成绩好,让姐姐考大学,自己毕业了去打工养家。为这事,邓家闹得天翻地覆。后来邓林逃课去县城的工地上打零工,被他的班主任发现了。邓家两个孩子也算是幸运,邓林和邓霞的两个班主任凑一块商量,专程到邓林家里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虽然后来同意了邓霞考大学,但家里人说了,只给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得邓霞自己去赚。要是养不活自己,也不用上什么大学了。邓霞走的时候,邓林从家里偷了一千块钱,骗她说是爸妈平时给自己的零用钱和打零工的钱。后来家里发现丢了钱后,邓林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
  季雨阳还调查了邓霞在校时的情况。邓霞学习很好,第一学期就拿了国家励志奖学金。除上课外的所有时间她都想尽办法赚钱,她的同学也说没见过这么拼命的。第一学期放假她没回家过年,整个寒假就在外面打工,开学的时候给家里寄了一千块,补上了邓林偷出来给她的那笔钱。
  邓霞的大一生活艰辛却也顺利,谁知在生活和学业都逐渐步上正轨时,竟在去年万圣节之夜被人抛尸于铁轨上。
  知道姐姐的死讯时,邓林几乎发了疯,比他父母还先到学校。看到邓霞的尸体后,邓林哭晕过去好几次,被赶来的父母强制带回家去。本来等着校方给个结果,谁知一个月后的一天,学校来了几个人专程到他家里,跟他父母在屋里谈了一下午,邓林的父母就再也没过问女儿的事了。
  后来邓林几次三番追问杀姐姐的凶手是否找到,都被父母搪塞过去。后来有一次,他母亲含糊地告诉他学校来的那几个人给了家里三十万慰问费,邓林这才明白,姐姐的命就这么被卖了。
  之后邓林再也没追着问姐姐的案子,但在填志愿的时候却悄悄地把家里商量好的学校改成了青城大学。通知书来的时候已成定局,家里没办法,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天成

  听完邓林的事后,我总结了四个字:恋姐情结。
  恋姐情结被认为是恋母情结的一种延展。在两/性关系中,以女性为主导时,常会将母性延伸到生活之中,使不成熟的男性将原本普通的关爱情怀转化为对年长女性的憧憬与依赖。而对于邓林来说,从小被家里的亲人——特别是如此艰辛才将他产下的母亲——关爱长大,本身便存在恋母情结的基础。而在作为性心理发育关键的青少年时代,与姐姐的过多接触中恋母情结转变为恋姐情结,将对年长女性的依赖转化为爱情。
  邓林自己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尚不可知,他虽然不怎么说话,那双眼睛里却藏着股劲。有这种眼神的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有两种方法能终止他的执念,要么告诉他想要的结果,要么把他也变成一具尸体。
  季雨阳呢,满脑子尽是什么除暴安良之类的诡异念头,估计是柯南看多了,誓要找出杀死邓霞的凶手。我则感觉大大的头痛,简直就是颗烫手山芋,倒不是我主动去接,但季雨阳却一心想把那烫手山芋分我一半。
  这么凄惨的故事讲了之后,我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只好把自己当天见到的情况再跟他们从头讲了一遍。其实我的话除了修正一些细节以外,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尽量把语气表现得十分真诚,以便让邓林知道我了解的就这么点,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听完我的叙述后,二人显得格外失望。邓林倒是比季雨阳想得开,对我道了谢,便脱了外套准备睡觉。我刚想进屋,却眼尖地瞧见了他脱去外套的左手腕上戴着的一块表,一股违合感立即袭了上来。
  “你的手表挺漂亮的。”
  邓林看看表,说,“这是姐姐的遗物,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出凶手,所以天天都戴着它。”
  “是你姐死的时候戴着的表吗?”
  “不是,是到她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的。”邓林说道,“姐姐放在柜子的最里面,被垫柜子的报纸挡住了,差点没看见。这表当时装在一个挺好看的盒子里,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东西吧。其他的衣服和杂物都处理掉了,我就把这块表留下来当个纪念。”
  我没再说什么,安慰了他几句,回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客厅里季雨阳还在抱怨沙发小,不过几分钟后就传出了鼾声,当真是个缺心眼儿的。
  这么大的鼾声,邓林怎么睡得着,不过季雨阳说他俩一个宿舍的,估计早已习惯了吧。
  我却失眠了,并不是因为隔着门的鼾声,而是那块表。
  欧米茄的男款表,看样式和质感就知道是正版。表看起来有些旧了,估计是长时间没有保养。金属表带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划痕,表面边缘也有点碎裂的痕迹。
  这种以万为单位来标价的奢侈品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家境贫寒的邓霞那里,更何况是放在柜子最里面,还有报纸挡着。不过即使如此,也应该能很容易从学校那种小柜子里翻出来,当时去搜查邓霞宿舍的警察怎么就没发现呢?
  有意思。
  第二天邓林要去打工,大清早就走了。季雨阳倒是很好意思地在我家睡到中午自然醒,一起吃了个午饭后,他去篮球场拿昨天丢下的东西,我约了人在校外的榕树咖啡厅见面。
  赵天成来的时候居然还穿着制服,我有点头大。还好是坐里面的包间,万一被认识的人瞧见,我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了。
  额头与眉心微微紧绷,眉形舒展,看来这几天派出所那边有些杂事让他心烦。唇角带笑,但笑意未达肌理,可能是我昨晚给他发的那条短信让他过于在意,想来找我兴师问罪。不过介于我叫他出来的那条短信写十分简约,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先等我自己开口。
  不过既然那条短信是想撩起他的好奇心,我当然不会主动提起,所以他一张口我就知道,这是要嘲讽我了。
  “够神秘啊你,”被服务员带进来后,赵天成取笑我道,“嘿,还弄个帽子戴着,大明星嘛你。”
  “我感冒了不行啊。”
  赵天成是校派出所里的民警,快奔四的人了,一身肌肉精壮得很。去年冬天因为我在寝室里出了点事,扯到派出所去了,这才跟他认识。听说赵天成之前可是市刑警队的精英,后来因为手受了重伤拿不了枪,便被分配到我们这里的校派出所。个中原因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反正与我无关,也就懒得去打听,他自己也不愿提起。
  “你昨天半夜搞什么玩意儿?”服务员出去后,他立即问我,“都快三点了,发条消息说有重要的事?做啥梦啦?”
  “想看看警察是不是能及时为我们小市民排忧解难嘛。”
  “耍我呢?老子回去了!”
  “淡定淡定!”我狗腿地给他的杯子加水,“其实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昨天遇到些事,感觉去年那案子另有玄机,这不就急忙出来给你提供线索嘛。”
  “去年?”
  我正色道,“去年11月1号抛尸校内铁轨的那个。”
  他眼神一凝,点上烟示意我继续,我就把昨晚被“绑架”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他乐了,“你们这些学生想得出来啊,电视看多了吧?像他们这样在学校问,问得出凶手我跟他姓。”
  邓霞的案子发生时我还不认识赵天成。不过想到他在乐岭分局的刑警队里有熟人,找他打听应该没错。
  事实证明果然是问对人了。赵天成告诉我,那件案子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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