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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国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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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嘛。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自主的端起了明君的架子:“卿言中理。四明才子名满天下,虽然有些许不如意的地方,毕竟是瑕不掩瑜。朕所以增加恩科,无非也就是力图做到野无余贤,又怎么会将贤才屏蔽在枢府之外呢?只是入洛失利,史嵩之不能不说也是有责任的。仓促提拔他进入政事堂,有负天下之望。等明年秋防之后,再择机拣选一名四明籍贯的有力之人进入政事堂吧。”
“先求朝廷上下团结一心,然后才能指挥地方,选将练兵,储备粮草,和胡人决胜于边境上。”魏了翁严肃的说道:“强敌在外,而内斗不息,祸患就在面前。”
“朕自知晓。”皇帝的口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朕非敢和上古明君相比,但也日日勤习政务,心想着能追赶尧舜之万一。但只有朕一人努力有什么用?就算上有圣贤之君,在下的也要是圣贤的臣子才行。”
魏了翁看皇帝有些不高兴,也只有劝慰道:“百里之邑,亦有忠良。只要陛下能够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使得下情上达,才智之士能得闻天听,人才总是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的。这一次臣亲赴京湖督战,就见到了许多年轻的俊才,两淮和四川,臣没有亲眼见到不敢妄加断言,臣可以保证,就区区京湖一地,未来能升任节度使的至少会有三五人。”
皇帝听到他口气如此坚决,登时来了兴趣,问道:“卿这一次下去,见到了哪些可造之材?详细与朕说来。”
魏了翁心下懊悔,一时说漏了嘴,让这些锋芒乍现的年轻人过早的进入天子的视野,对他们将是福缘,亦或是祸端呢?
已经是二更天时分,今日临安的月亮被薄云罩住了半边,月色益发显得暗淡了。
在皇城北的福宁宫一角依然掌着灯火。大宋万民之上的天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睡下。
他叫内侍官取来一副天下地理全图来,挂在屏风上,叫小黄门取了灯火照着,自己凑近了认真查看。
两淮,这里是最靠近京师的边区,但是人民彪悍能战,士卒尚算精锐,城壁也还完善。蒙古人虽然传说有士马百万,但想要突破这里没那么容易。当年金国的海陵王亲率六十万人马自两淮南征。不也被阻隔在大江上了么?最要紧的是,两淮背后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以及临安殿前军马司的七万精锐大军,一旦形势有变,马上可以进行增援。
四川,皇帝看见边境上弯弯曲曲的山脉感到一阵轻松,巴蜀素称天险,有秦巴大山用以自固。唐人有“难于上青天”的议论。昔日魏国大军曾经两度进窥汉中地,据说蜀丞相诸葛亮只用一千人马据守关隘,就阻截住了魏国十万大军。就算日后钟会、邓艾灭蜀,也不过绕道阴平小路,侥幸取胜而已。
但自战争开始以来,不,就算在战争开始以前,皇帝从所有臣子处听到的都是关于蜀口防御的不利言论。有人说蜀口的实际兵力其实已经不满三万,而且大多是老弱残兵,有战斗力的至多也就是七八千人而已。
又有人说蜀口的军队待遇很差,士兵只能吃到混杂着砂石和泥土的糙米,和发臭的青菜。平时军装又破又旧简直如同乞丐。又说蜀地的军队凶暴异常,经常发动兵变要挟本地的安抚使和州郡官员。而且蜀地的军队有一种很坏的毛病,遇到敌人的时候动不动就溃退,溃散下来就变成了盗匪,到处打家劫舍,荼害百姓,就连其中最精锐的骑兵队也假扮成蒙古人和吐蕃人的模样,肆无忌惮的进行抢劫。
又有人抱怨,早知道今日是这个局面,当初就应该接受巩昌府的金国大将汪世显的投诚,起码在蒙古人南下的时候能有个藩篱在前面挡一下,胜似如今日一样,胡人次次长驱直入,直抵边关。而汪世显反而变成了他们的前锋。
一派书生之言,都是一派书生之言。皇帝有些气愤的想着。汪世显是什么人,他本就是陇南的豪强,被金国招抚成为地方大将,这种人最是首鼠两端,面对蒙古人的大军,难道就这么甘心充当大宋的屏障么?到时候重效幽州郭药师故事,这些书生又要指摘朝廷不辨良莠,随便就将心怀叵测的将领招入麾下了。
说话容易,做事艰难。这个时候他更想念处事果断又能体察到自己意愿的郑清之。进一步想到了在郑清之家召开的宴会,以及郑家的二儿子说过的那些话。
难道,自己真的应该给赵彦呐下一道命令,预备好蜀口突破之后的持久战争吗?
他这么想着,返回御案前,提起笔来匆匆写了几个字,叫道:“来人。”
一个少年宦者匆忙赶上殿来。
皇帝看着他面生,问道:“陈梅生到哪里去了?”
少年宦官低着头回答道:“陈公公今日染上热病,不敢前来侍奉陛下。差小人代替他顶班。”
皇帝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宦官连气也不敢出,还是低着头说道:“小人是内侍省办事董宋臣。”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将这张手谕拿给政事堂值班的人看了,叫他们明日早朝之前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不要直接上疏,先到福宁宫来跟朕当面奏报。”
皇帝的命令其实并不符合朝廷的规制。但董宋臣新到内廷当班,还并不十分清楚。就算他清楚,也不敢有任何半点犹豫。当即接过了手谕,躬身退出了宫殿。
皇帝觉得这个奴才看着还算听话,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些郁闷的情绪。他放下御笔,叫小黄门将灯笼挪的朝地图近一些。目光落在了四川和两淮当中的京湖地方。
京湖上流的大圆圈就是襄阳城,一水之隔的小圆圈就是樊城。这两座城池就是京湖的牙齿,京湖则是京畿的藩篱。
皇帝又拿起桌上的笔,在襄阳城边用小楷写下了几个名字。他放下笔,久久的凝视着这些名字,轻轻叹了一口气,自问道:“天下之大,难道就只有这几个人能用不成?”
皇帝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有佩环的响声。
正是夜中清冷的时候,这轻轻的脚步声和佩环轻轻撞击的声音格外清晰。
即使不用出言询问,他也知道这个时间来的是谁。
整个后宫里,除了太后和皇后之外,敢夜闯福宁宫的也只有这么一位夫人了。
内侍官禀报道:“贾贵妃求见皇上。”
皇帝转过身来,说道:“让她进来吧。”
在宫女和宦官的簇拥下,贵妃贾氏轻轻的踏入屋中,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官家。”
皇帝问道:“夜已经这么深了,你到福宁宫来做什么?”
贾氏平静的说道:“臣妾看福宁宫里一直灯火未息,知道陛下又是操劳国事到深夜,所以到御厨那边亲自为官家煮了些珍珠莲子羹给陛下送来,让陛下少做充饥。”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内侍官们赶紧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将珍珠莲子羹盛了一碗,放在御案上,又摆上八宝果品,各色小点心。
贾贵妃轻声说道:“陛下忧心天下,也不要劳累了龙体,陛下的安康,就是百官万民的安康。臣妾这就告退了。”
皇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放下手中的笔,端起碗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一会儿也无妨。”
贾贵妃应了一声诺,心中暗喜,可是这点小欣喜决不能表露半分,若是被皇帝察觉了,先前的许多努力就尽数付之东流了。
皇帝喝了半碗羹,对贾氏说道:“你坐过来。”
当即有随侍搬来凳子,侍候贵妃在皇帝身边坐下。
皇帝放下碗,指着屏风上高挂的地图说道:“朕刚刚就是在看那个。”
大宋承盛唐遗风,后宫干政之事,管束的并不如后世那样苛刻。尽管各种各样的宫内规矩和祖训都强调妇人不可干预政事,但其实后宫问政的传统一直都悄然存在。
贵妃浅浅一笑:“陛下运筹帷幄,这调兵遣将的事情妾身完全是外行了,不过以官家这等神武英明,我想策划一定是极好的。”
皇帝感到一阵得意,他最宠爱贾妃的,就是她这点稍稍违背君臣之礼,对自己撒一下娇,装一下小女子的模样,让自己从九重天子的桎梏中稍微松脱一下,享受作为男子的一时半刻。

第三十七回 天子有意问嫖姚(4)
“朕叫你看的也不是如何部署调兵了。”皇帝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指着襄阳旁边他刚刚用笔写下的几个名字:“朕让你看的是这个。”
贾贵妃眼力很好,站起身来随着皇帝走到地图前,看见皇帝中正的书法下“郑云鸣”“白翊杰”“王登”“杨掞”等姓名。
“这都是魏了翁这一趟赴京湖督战,在京湖寻访到的少年英杰。”皇帝慢慢的说道:“寡人希望这些人当中真能出几个栋梁,为国家守住了边区。那才是最好不过。”
别的人名贾贵妃一个也不认识,只有郑云鸣的名字她牢牢的记在心里。她微笑着对皇帝说道:“郑相公家的小公子,现在也在襄阳吗?”
“正是。”皇帝也对着贾氏微笑着:“他现在已经是荆鄂副都统,手握万人大军了。他去了京湖才多久?十年之内,这孩子必定会成为统帅京湖一方的制置使,要是群臣的子侄中能再出几个郑云鸣,那寡人还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贾氏自然明白皇帝指的是谁,她轻轻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福缘。郑家的公子当年被陛下青眼相加,就是他的福泽到了。有了陛下对他的护持,他才能在地方上平步青云。。。。。。”
皇帝皱了皱眉头:“不要总是觉得朕偏袒了他,这娃娃在京湖练兵选将,和胡人交战,攻守自若,那是天生的胆略,加上后来的锤炼。要是他没有这等本领,朕再怎么提拔他,难道就能让他打败了蒙古不成?”
他又问道:“现在放似道过去独领一军,他也能如郑云鸣一样**退敌么?”
贾氏有些惊慌,贾似道是她父亲贾涉唯一的儿子,自己也十分宠爱这个少年聪颖的弟弟,如今皇帝居然想要将这个宝贝弟弟送到第一线去跟蒙古人交战,兵凶战危,若是稍有损伤,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父亲呢?当即跪倒说道:“臣妾不懂军事,但是也知道赵括的典故。如今似道年纪这么小,就要让他仓促领兵退敌,这是将国家大事当做了儿戏。这既是似道的祸患,也是国家的祸患,臣妾宁可就死在陛下面前,也不愿意似道轻率的担任这样重要的职位,导致陛下的军马有所损伤。”
皇帝看她说的严重,禁不住笑了起来:“朕只是打个比方罢了。郑云鸣这种乳臭未干就能统领大军,那是天降的才略。你忘了,郑清之曾经给朕献上他儿子手撰的《寰宇万国方志》,里面讲了除本朝、金人、蒙古之外的六七十个国家,俱都列明了兵数,地理,民风和物产。从小就有这等韬略志气,哪里是似道比得上的?”
贾贵妃抬起头来说道:“似道不需要跟别人走一样的道路,只要他能发挥自己的一点才智,为陛下尽力就行了。妾身也不指望他将来能够封侯拜相,只要能够谋得朝堂一席之地,不要辱没了老大人的名声就好。”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起来。”
他望着妙目中噙着泪花的美人,心头也柔软了下来。说道:“你也想得太多。贾似道天资聪颖,将来必定非百里之才。将他放在地方上好好锻炼一番,假以时日未尝才略会输给郑家儿子。到那时节就将他放在两淮制司的位置上,为朕守卫淮东,郑云鸣据守京湖,再培养一个公卿子弟把守住蜀地,朕的江山就安如泰山了。”
他轻轻抓起贾贵妃因为激动而略有些颤抖的玉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到那时候,寡人和你就可以天天徜徉在西湖山水间,做一对神仙眷侣,再也不用为俗世的事情劳神了。”
贾贵妃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仿佛暗夜中绽开的芙蓉花,将皇帝的心思陶醉在瑰丽的未来图景里。
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待到这样快活的世界呢?
宋义长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袍子,漠北的皮袍子与中原不同,胡人并不懂得硝制兽皮的技术,只懂得用羊血擦拭新皮。羊血渗入皮中呈现出一种令人厌恶的黑褐色,闻上去还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
关内的人常常说胡虏身上发臭,大概就是指的皮衣的味道吧。
若是在南边,宋义长虽然不是有洁癖的人,大概也会对这带着血渍的皮袍子避之唯恐不及吧。但现在他宁愿在袍子外再笼一层。
夜半沙漠里的风,如利刀一样侵蚀着肌肤,人道江南冷雨沁润入肌骨,却不知道塞外的寒风扑面飞霜,哪里有时间容你沁入骨髓,寒冷直接进入你的四肢百骸,稍不留神就让你命丧在茫茫的黑暗中。
宋义长在火堆边蹲了下来,努力的靠着还有一点余温的火堆,期望着能感受到一点温度。郝经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生长在温润江南,对这漠北的寒风自然觉得不习惯。”他在宋义长身边坐下:“但先生要知道,正是因为有这漠北的寒风,才锻炼出草原上男子坚韧不拔的性格,让他们在战场上百折不挠,不见到胜利绝不后退。”
“您说的太夸张了。”宋义长笑道:“当年从白山黑水里崛起的女真部族,坚韧顽强何尝输于今日的蒙古人?但入主中原之后沉溺于富贵温柔乡里,斗志自然而然的就瓦解了。先生敢说,如今的蒙古兵将在习惯了中原的温暖和繁华之后,还能够如初时那样誓死作战么?”
郝经脸色一变,说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现在忽必烈大王正在竭力推动蒙古兵将常驻中原,为南征和东进做准备。这样也可以避免耗费百姓这么多血汗将粮食和各种用度长途跋涉输送到漠北来。先生说这话虽然是无心,却免不了被有心的人拿来当做攻讦的武器。”
宋义长一愣,说道:“我只知道漠北的豪杰耿直明快,话不多而性子刚强。如今也如南朝一样,学着做口舌上的胜负了么?”
郝经叹了一声:“国家现在领土这么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汇聚到和林来了。大汗的帐下可不仅仅有中原的秀士,还有畏兀儿人、突厥人、渤海人、奚人、契丹人、党项人,林林总总几十个民族的智士都汇集在一起。汉人能说话的机会非常有限。”
宋义长笑道:“难道西域的夷狄的智略也能够跟中原修习圣人经典的读书人相提并论了么?”
郝经也笑了起来:“论道德文章,自然没人能比得上儒学大家。但各族的智者都有自己的长处。比如畏兀儿学者能够书写蒙古文字,还能够为大汗组织骆驼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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