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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部分

盛唐风月-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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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前根本不曾想过的;他心里不禁长叹了一声。
官场上没有永恒的盟友;但至少现如今;那两人都是不错的盟友

第三百五十七章 狗急十跳墙
宇融为人雷厉风行;既然杜士仪答应与其结互惠互利;而其所透露的王守一之事亦是可资利用;于是;他很快便在御史台选中了一个刚刚上任雄心勃勃的监察御史;授意一个心腹令史透了点消息过去。那位一心要当直臣名臣的监察御史立刻闻风而动上书举发;其中言辞之凌厉而恳切;就连门下省杜士仪和左拾遗中的那些同僚传看之际;也有多人惊叹不已。
纵使皇后无子;满朝武大多数都觉得不宜废后;可对于那些外戚;官员当中却多半没有好感;王守一这样的后兄竟然连王元宝那遁入道观的女儿都不放过;不是谋人财产是什么?
“幸好圣人圣明;特意下了明旨;凡僧尼道士有度牒者;听其自便;虽家人不得骤加凌迫。”
杜士仪听到窦先如此大发感慨;不禁微微一笑;等这一通议论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下暂时告一段落;他方才朗声说道:“说起来;张相国可是又打了一个胜仗。河曲六州的胡人悉数迁于都畿道和河东道各地;朔方为之一空。如今又奏请减免边地二十万兵卒;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刀阔斧。”
“从前还看不出来;可张相国从幽州到并州;再到朔方;前后数次带兵;威势赫赫;可真的是武双全。”一个年纪不小的左拾遗如是感慨了一句;继而就目光微妙地说道;“兵贵jing而不贵多;张相国奏请还是有道理的。只不过这个胜仗下来;张相国应不至于还留在朔方吧?”
张说不留在朔方;那便只有回朝;届时政事堂中张嘉贞和源乾曜并立的势力格局;又会变成之前的三方制衡;这是张嘉贞年初想尽办法把张说弄出朝堂任朔方节度大使时;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
而且;张说在朔方再次平叛成功;所奏请减免二十万兵卒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亦是为天子首肯。相形之下;张嘉贞固然按照王守一的话;成功把姜皎斩于马下;可却没能动源乾曜分毫;派了王怡去长安去却闹得灰头土脸。而王守一近ri更是连遭霉运;想娶个家财万贯的儿媳;都被人指着鼻子痛斥逐利。此消彼长;张说回朝他还能拿什么遏制于他?
长安城中四处流传张说平叛经过的同时;却不知道打哪儿流传起了张嘉贞昔ri奏请立天兵军;以及从前在兵部侍郎任上的种种政绩。乍一看那些政绩仿佛颇为斐然可观;然而在这等时候开始流传;有心人都能辨别出内中的名堂来。就如同不用看张嘉贞脸sè;又和张说交好的黄门侍郎裴璀;就在一次饮宴上公然说出了一番话。
“此刻张相炫昔ri政绩;无非为了他ri说之回朝时;能有抗衡之机。张相为中书令;却惧说之深矣”
饮宴上在场的达官显贵本就不计其数;这话的传播速度简直可以媲美光速。再加上这世上有的是推波助澜的人;当张嘉贞从苗延嗣口中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气得险些吐血。可如今他在官场传闻中本就成了刚愎自用心胸狭隘的人;更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打压裴璀;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了。
即便是宇融和李林甫;在又一次见到杜士仪的时候;前者也忍不住轻蔑地说道:“张说之自负坛名宿;元老重臣;却没想到也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和张嘉贞交锋竟然让人赞颂张嘉贞的政绩;这下子;张嘉贞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不过;张嘉贞的名声原本就败得差不多了;任用私人刚愎自用;否则换了别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杜士仪很乐意旁人把这种事栽在张说和张嘉贞的头上。没有人会想到;他这毫不相于的人;竟然会通过王容;一面帮张说造势;一面给张嘉贞吹捧;让两面彼此针锋相对。横竖在他看来;张嘉贞本就是仇人;这次肯定占下风;若能罢相他自然拍手称快;至于张说;若是就此入主中书省;对他也无甚影响;可若是因此反而遭了天子厌弃;那也和他无于。张说当初和王毛仲暗通款曲;硬是对他赶鸭子上架;可算不上对他有什么旧情
朝中纷争层出不穷;但左拾遗的公务却并不繁忙;杜士仪难得有空;遂就之前黄花小笺的基础上;又闲来无事地调制了描金笺和红花笺;都是八寸长五寸宽的小笺;因是命人送去给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最先试用;答和宫中;甚至于和往来门下的人雅士互赠诗时使用;一时间在京城蔚为流传。刘胶东闻风而动;立时登门相求;好说歹说;让杜士仪将次一等的红花笺放在了千宝阁名下的雅斋之中;以吸引各方士子。
这一天下午;许久不登二公主之门的他终于登门造访了道德坊的景龙女道士观。正在金仙公主处的玉真公主闻言又惊又喜;当即笑道:“好啊;杜十九郎自从官拜左拾遗;几乎就连个影子都没了;今天总算肯再登门你倒说说;要拿什么来补偿我和阿姊?”
“观主明鉴;riri早起上朝;晨治公务;午理私务;再加上吃饭睡觉;我哪里有闲工夫?而利用这仅有的闲工夫制成的好墨好笺;可从来都是二位观主最先用的”
“哦?那我怎么听说;吴道子因为得了你新制的漆烟墨;高兴得四处炫耀这一年都是他专用;也不知道多少人牙痒痒的;这墨却不曾送到我这儿来吧?”见杜士仪为之哑然;玉真公主方才笑吟吟地说道;“不过你回头记得好好宰上他一笔;阿兄如今常常召他入宫作画;洛阳寺观请他作画的润笔何止加了一倍。要不是当初天宫寺三绝;他也不会声动天听;得感谢你才是”
“不敢不敢……”杜士仪无奈苦笑;随即就对金仙公主拱手讨饶道;“金仙观主;还请帮小生说两句话;玉真观主再这么打趣下去;我可是吃不消了”
金仙公主只见过玉真公主在自己面前这般言笑无忌;此刻见她在杜士仪面前亦是如此;面上不知不觉就尽是欣悦之sè。此刻;她见杜士仪竟自称小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就板着脸说道:“谁让你不来见我姊妹二人;自然该罚今ri你既是自己送上门来;元元说你几句还不行?要我说这还轻了些;如今草木凋零;你不是最善探花么?罚你去外头采摘一支名花来;我们这才放过你”
杜士仪今ri本是冲着王容来的;哪曾料到佳人没见着;这两位金枝玉叶竟如此难缠。如今虽尚未到寒冬腊月;却也已经是十月末的天气;哪里还有什么名花?就当他苦笑连连打算求个情的时候;外间突然一个侍婢匆匆而入。
“贵主;不好了;玉曜娘子的婢女白姜浑身是血地骑马回来……”
这话还没说完;金仙公主就勃然sè变站起身来;玉真公主亦然。而杜士仪亦是心中大骇;竟是只觉浑身一下子僵硬了下来。这时候;就只听金仙公主厉声喝道:“人呢?立时与我带进来”
当白姜被两个侍婢一左一右搀扶进来的时候;从前见过她多次的杜士仪不禁心头咯噔一下。只见她身上血迹斑斑;脸上满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当侍婢松手的时候;她甚至几乎瘫坐在地;随即便声音沙哑地叫道:“观主;娘子……有人劫持了娘子的马车……”
玉真公主登时又惊又怒:“到底怎么回事”
“娘子本要回家;结果在路上遇到家翁的亲信家人;说是家翁在城外别业;诳了娘子出城;结果出了定鼎门之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强人劫车……”
即便是在巨大的惊吓和不轻的伤势之下;白姜依旧口齿还清楚;此刻不禁拼尽最后的力气重重磕头道:“那家人跟了家翁十余年;最是亲信;最初娘子并无怀疑;可在路途上觉察出端倪;本待借口有事先行返程;可不想回程途中;那些人还是冒了出来。幸好婢子之前就得娘子授意出牛车上马随行;在那些随从护卫的掩护下逃了出来;否则恐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娘子走的是靠伊水边的那条道;恳请观主能派人搜寻”
见白姜磕头说完这些;便完全伏倒在地;竟是昏了过去;金仙公主只觉得脑袋发胀怒不可遏。吩咐把人带下去尽快延请医士调治;她便厉声说道:“光天化ri;东都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事;简直胆大包天去河南府廨;还有洛阳县廨;立时令他们派人追缉……”
话未完;杜士仪便站起身说道:“等官府搜寻;恐怕已经为时太晚。二位贵主可有jing于卫士否?我外间从者都是东都土生土长的人;于此间地理全都了若指掌。倘若立刻赶过去;应该还能查到蛛丝马迹玉曜娘子乃是金仙观主的心爱徒儿;若在贼人手中耽搁了……”
这话他是不敢再往下想;更不用说往下说;而金仙公主以为杜士仪是不忍再说;当即一咬牙说道:“就依你;立时报官;我观中卫士拨给你五十”
玉真公主亦是不假思索地说道:“随我来的三十卫士;也都先给你”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得见天日
相比长安;洛阳本是诸河交汇之地;除却横贯城中的洛水之外;尚有伊水、汝水、河水黄河等等诸条大河。。尽管这就使得水路运输极其方便;但每逢雨季;这些河水的堤防便往往吃紧;就在五月时节;伊水和汝水还曾经泛滥;淹没了数千户人家;官府救灾时巩固堤防的痕迹;如今走过伊水边上依旧宛然可见。
杜士仪此刻打马沿伊水而行;便只觉这条路不甚好走。点齐八十卫士的时候;他原本就要带着这些人并赤毕等四从者出发;可那边厢做过紧急救治的白姜竟苏醒了过来;闻听情形立时要求同行;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忖度事情紧急;就都答应了。此时此刻;他瞥见白姜靠在身后一个女冠的怀中指路;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千万不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千万从来没有这一刻;他那般希望满天神佛能够听到自己的祈愿
“就是这里”
赤毕突然开口一声嚷嚷拉回了杜士仪的思绪。他就只见这条不算偏僻的小道上还有新鲜的车辙印子;而其余几个从者也认出了和马蹄印不同的牛蹄印。因如今两京贵女出入多坐牛车;而外间客商行路最多都是用马车;再加上地上那些蹄印纷乱得很;白姜在之前已经和王容失散了;杜士仪立时授意赤毕等人在前头搜寻;自己一行跟在后头搜寻了过去。
一路而行穿过树林;便发现了几具倒毙的尸体。原本就只是勉力支撑的白姜看见这一幕;更是摇摇yu坠。若非金仙公主派来的那女冠乃是宫中带出来粗通武艺的婢女;几乎拽不住往下滑落的她而赤毕却是冷静沉着地查看了尸体;这才上前禀报道:“郎君;都是一刀毙命;倘若不是惯为此道的盗匪;便极有可能是久经训练;故而方才能够如此狠辣。”
赤毕的言下之意;杜士仪哪里会不明白就如同赤毕等人;何尝不是崔家当年为了应付变动频繁的政局;这才蓄养的死士?
须臾;那一辆牛车也找到了。牛车固然轩敞舒适;但在这种林间小路却极其难行;弃车原本就是明智的选择。但杜士仪却不禁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搜寻恐怕会困难重重。果然;但穿过这一片到处都是树枝被砍断和折断;以及草地踩踏痕迹的树林;小路很快便和一条官道重合在一起;竟是让人再难寻找任何劫人盗匪的痕迹。
此时此刻;白姜终于止不住悲声;眼泪夺眶而出:“娘子……”
不止白姜;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的那些卫士亦人人面沉如水。光天化ri之下;这金仙公主的入室弟子竟是被人劫走;这简直是胆大包天的案子于是;当即就有一个领头的队正策马来到杜士仪面前;拱了拱手说道:“杜郎君;这官道应是通往彭婆的;不如立刻沿着这里追下去;沿路再问问可有人看见?”
“好。”
杜士仪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便叫来一个从者说道:“你跟着这位队正;带四十人前往彭婆。其他人和我回长安。这些贼人身份不明;焉知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想办法进城?”
尽管杜士仪这说法有些匪夷所思;可刚刚那些来不及收殓的尸体上的伤;让这些卫士也不由得在心中另有猜测。因而;众人对于分兵两处并无异议;一时间;两拨人马一处继续往南往彭婆;一处则北上回东都城。眼看那洛阳城近在眼前的时候;杜士仪便勒马叫了人来;分头前往洛阳各处城门探问今ri进城人。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白姜直奔长夏门。
长夏门前正有不少等着进城出城接受盘查的百姓;他正要亮出那两位公主的名头;就只听突然有人开口唤道:“杜拾遗”
他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膀大腰圆高鼻深目依稀面熟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他先是为之一愣;随即便惊喜地叫道:“可是康队正?”
康庭兰不想时隔好几年;杜士仪竟然还记得自己;顿时爽朗地笑了:“好教杜拾遗得知;我如今已经是左领军卫的旅帅了。今ri正好轮值长夏门;不意想竟然又邂逅杜拾遗。”
当初杜士仪送卢鸿到东都来拜见天子;那时候第一次遇见康庭兰;此后他见公孙大娘城门舞剑拜别洛阳父老;而后他和王维一行人出城之际;又是康庭兰告知桃林大盗出没。若是平ri遇见;他必然要和人好好叙旧;此刻却拱了拱手后就径直说道:“康旅帅;事出紧急。今ri金仙公主弟子玉曜娘子为人诓骗出城;路上遭人掳劫;我正恰逢在景龙女道士观;因而领命追缉;却在官道交汇处失了人影踪。如今一行人已经追往彭婆;想请问康旅帅;今ri长夏门可有行迹怪异的人入城?”
康庭兰顿时大吃一惊。他也没了故人重逢话别情的心思;连忙细细沉吟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问道:“被掳劫的;是只有玉曜娘子;还是……”
杜士仪立刻看向了白姜;只见她死死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娘子的随从都死了;应只有娘子一人。”
“只有一女子的话;之前倒是有一行三五壮汉入城;随行有一妇人头戴帷帽;为一男子背着进城求医;因过所公验一应俱全;所以就放了行。”说到这里;康庭兰踌躇片刻;便又补充了一句话道;“我还记得过所上写的是伊阙县;魏氏三子及其妻;并仆三人。而有一个小卒说风吹起帷帽时;那妇人容颜极美;我因此印象深刻……若真的是劫人;都是我一时失察之过……”
尽管这说不上是什么确凿证据;却足以⊥杜士仪生出了一丝希望。问明是一个时辰之前进的洛阳城;他不禁微眯眼睛沉吟了起来。正当他考虑是否要派人去伊阙县查找那所开过所的信息时;康庭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竟是猛地拍了一记巴掌。
“对了;他们这一行人之后还有一个彪形大汉;过所上所写乃是楚沉;道是正在洛阳参加马球赛。他仿佛行sè极其匆忙;眼睛一直盯着前头那一行人”
杜士仪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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