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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梆子井-第76部分

小说: 梆子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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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回答。“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也没有啥内容,胡乱写的。”“怎么能没有内容呢?我听你舅说,还在学校上演了,你说个名字也行。”“较量。”“谁和谁较量呢?”“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较量啥呢?”“阶级敌人要拉拢青少年,无产阶级就和他较量。”“哎哟!”她突然弯下腰去,有点忍俊不禁。“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哎呀,太好笑了,真是个傻外甥!”她一转身,竟跑回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好笑的。”“我那个剧本也就是不太成熟。”“那怎么还公演了?”“我也搞不清,可能是符合形势吧。”“我听你舅说你挺爱看书的,你都爱的啥书?”“都是文学书,小说。”“啥时候拿来也让我看看。”“你不是不爱学习吗?”“小说我还是爱看的。”“行,明天就给你拿两本来。你爱看哪一方面的?”“那方面都行,不过最好……是爱情方面的。”“那可都是外国书。”“外国书最好了,就拿外国书。”“你爱看外国书?”“我大哥就爱看外国书,我家那个楼上全放的外国书。”“那你怎么不看呢?”“他那些书我都看不懂。”“怎么会看不懂呢?”“看不懂就是看不懂!”舅爷家在后面院子楼上还有一间房,原先老大在上面住着,年轻时,老大偏爱自然科学,现在却醉心于社会科学。听说小利现在在上面住着,于是我就想等小利回来上去看看,可是直到吃罢晚饭小利也没有回来。

  “小利谈恋爱呢,晚上回来得晚。”“小利找了个对象,不过他年龄也不大呀?”“怎么,人家现在有了工作,不谈恋爱干什么?”似乎有了工作就应该谈恋爱?而我没有工作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回家去了。“别忘了明天把书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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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9…5…27 9:28:13 字数:9600


  从这一天起,我就不能不去舅爷家了,那里总好象有什么吸引着我,不只是学木工!当然木工我还是学得挺专心的,在小利的指导下,我很快学会了凿卯。卯凿得又方又直,榫也开得很工整,嵌进去,全是一个个的方形或矩形。小利说:“你马上就要出师了,我都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但是我还是跟着小利虚心地学,也就是雯雯说的“反正也没有事情可干,你就跟着小利学吧,一直从小木匠学到大木匠再到老木匠。”她为我画好了人生的轨迹,我却感到了悲哀,难道我就这样当一辈子木匠吗?当年老大不愿意拉一辈子架子车,凭着自己的潜质当上了中学教师,我呢,似乎只能当一个木匠,一个体力劳动者。而社会现实也在清清楚楚地向我昭示着,你必须走与工农相结合的路,你不愿当农民就得当工人,就是这个工人,也得等三年以后你才能当上。总之,你的归宿,就是工人,或者农民,但是我们这个国家,就真的那么需要工人和农民吗?听说老大正在钻研哲学,就这个问题,我很想和他谈谈,可是老大却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你大哥最近怎么不回来了?”“免下又办不成,他回来干什么?”“人家回来就是给你办免下的?”“那可不,你说他回来干什么?”“我想,他总该回来看看你吧?”“有什么好看的,从小看到大了。”“你怎么这么冷酷呢,缺乏感情!”“谁缺乏感情了?你借我的书我都看哭了,我感情最丰富了!”“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我借给她的是《苔丝》和《红与黑》,这两本书素以艺术感染力强烈而著称。

  “你能看出来什么,傻外甥一个。”“你怎么总叫我傻外甥呢,我真的那么傻吗?”“你不傻,你聪明,可你怎么写了那么个剧本呢?”“你觉得不好?”“哪有什么阶级敌人呢!嗳,毛毛,那本《红与黑》我还没有看,你说那上面写的什么呢?”“你自己看去吧,我还要干活呢。”我走出了屋子,她却搬个小凳坐在了门外。“你干活,我就坐在这里看。”“你怎么不看书呢?”“晚上看,白天太乱。你给我讲讲那本书上都写的什么。”“写的是一个小木匠于连……”“怎么又是一个小木匠呢,和你还有点象。”“实际上,他并不想当木匠,他爱好学习,精通拉丁文,崇拜拿破仑……”还就是和我有点相象!“有一天,市长聘请他当家庭教师,他就去了,结果却和市长的夫人……”“和市长的夫人怎么了?”“你自己看去吧。”“我要你讲,晚上我再看。”“和市长的夫人产生了一段爱情。”“真有这样的事?”“你不信了就去看书,我还要干活呢。”小利今天安排的活真不少:得把这一大堆牚子刨了,然后再凿卯。

  “小利给你安排的活是不是太多了?”“不多,我就是干活来了。”“我发现你挺爱干活的?”“不干活干什么,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唉,小利马上就要结婚了,给他做傢俱呢。”“小利结婚你叹什么气呢?”“他一结婚我怕就得走。”“你还住到这里,你能走到哪里去?”“唉,只怕是住不长。”“这是你的家,怎么能住不长呢?”“你不懂,不和你说了。”她起身进了屋里,再次出来时,怀里捧着一本书。“嗳,那本书你还没有讲完呢,最后是咋回事?”“书不在手里吗,你自己看吧。”“这不是那本书,是《苔丝》。”“这本书你也没有看完?”“不对你说了吗?看着看着我就哭了,看不下去了。”“感动人吧?”“挺感动人的。那本书也是这样子?”“都一样。那个于连,最后也被送上断头台了。”“是怎么回事?”“他要枪杀市长夫人。”“为什么,他们不是挺好吗?”“最后他又爱上了一个贵族小姐,但是市长夫人仍然爱着他,他为了和贵族小姐好、斩断和她的情丝,所以就要杀她。”“还有这样的人,那他也该杀!”“话不能这样子说,他和市长夫人的爱情,本身就是没有结果的,况且,他又一心想进入上流社会,想出人头地。”“这种人难道不该杀吗?”“当然,杀人总是要偿命的,但是其中的原因却是非常复杂的。正象那个苔丝,他杀了德伯,被判处了死刑,但你还是会为她流泪的。”“你还真会说,也就是的。”她坐在那里抱着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那目光清澈得就象碧蓝的湖水,深情得就象辽阔的海洋,那神情极其纯净!“嘭!”一下沉闷的声响,我拽着手指跳了起来,很快在原地转了两圈。

  “你怎么了!”她走了过来,我也停止了旋转,把手指放在嘴边吹起来。“让我看看,呀,还不轻呢!你进屋来,我给你抹点药吧。”我跟着她进了屋子,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捧起我的手指又看了看:“你干活怎么不小心呢,眼睛往哪里看?”“你说眼睛往哪里看?还不是你让我讲什么《红与黑》,结果手指却成了红与黑。”她捂住嘴笑了起来。“还笑,还不快拿药去!”手指并没有出血,只是有点青紫,但却钻心般地疼痛。

  她进了里屋,拿来一瓶紫药水又一瓶红药水。“怎么又是红与黑呢,拿一瓶就行了。”“我不知该用哪个。”“用紫药水,我不爱红色!”“你怎么不爱红色。”“从懂事起,见到的就都是红色。”“我发现你和俺大哥一样,说话总带点哲理。”“你大哥啥时候回来?”“星期六晚上。”“还有三天,见个他也挺不容易的。”“人家现在成家了,老回来干什么。”我感到手指一阵凉爽,那股钻心的疼痛霎时没有了,同时却有了一种温柔的感觉!抹完药,她又用纱布一层一层地包了起来,我从来也没有和她离得这么近,她的长睫毛一下一下地眨动,大眼睛也扑闪扑闪的,我感到我的灵魂就要出壳了,我甚至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

  “毛毛到哪儿去了?”是小利回来了。“毛毛负伤了,我正给他包扎呢。”“哎呀,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你怎么能把手砸了呢?”我正不知如何回答,雯雯却说:“你上次不也把手砸了吗?”“我那是才学,不掌握要领。”“人家不也才学吗,不然怎么拜你为师呢?”“严重不,让我看看。”“已经包好了,你还看什么。”“也不严重,”我说:“过两天就好了。”“干活一定要注意呢,不能分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我分神了呢?我有点不好意思,正要去干活,他却说:“毛毛,你回去休息吧,给你放两天假,手好了再来。”两天,不啻是两个世纪!

  在梆子井街口碰见了小顺子。“你发现了没有,最近有一个女娃一直在注意你呢?”小顺子比我小两岁,虽然还在上学,却整日在街上闲转。他的家境与我相似,父母离异,父亲又给他娶了继母,对他也不是很好,因而他早早就有了就业的意识,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把时间虚掷。他说的那个女孩儿我也发现了,就在他家的对面住着。每次我从这里过,她总是站在门口张望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那目光又与雯雯不同,分明有一些悒郁的神情,所以要说是爱慕似乎也不妥当,于是我问小顺子:“他注意我什么?”“看上你了。”“你怎么知道?”“那还用问,不看上你,她注意你干啥?她出来了!”正是那个女孩儿,提着桶,正向自来水笼头走去。小顺子说,她比我小一岁,正在上学。“人家还在上学,你就说人家看上我了?”“你看你,这不马上就毕业了。”“别扯淡了,我还有事呢!”

  二舅在家。“木工学得怎么样了?”“你的手又咋了?”奶奶问。“没事,蹭破了点皮。”“看来你为学木工付出了血的代价,”舅舅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学成!”奶奶却说:“甭让娃学木工了,让娃学个别的啥。”“别的你娃能学啥呢?现在也就是木工能解决他的吃饭问题。”“娃现在没工作,我就把娃养活着,等娃有了工作再养活我。”“这不是你养活他的问题,而是他应该有一技之长。你看咱这个国家人越来越来,没有个一技之长,咋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呢?”正说着,小舅回来了:“哥,你知道不,有人就上山下乡这个问题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毛主席还给回了一封信呢!”“毛主席还给回了一封信!是个啥人吗?”“是福建一个老师。毛主席还给寄了三百块钱呢,说是叫‘聊补无米之炊。’”“真是稀奇,那人信上咋说的?”“把上山下乡说了个一塌胡涂!说他三个娃都下乡了,老大和老二是老三届,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老三和咱毛毛一样大,今年也下乡了。说他和老婆的工资还不够这三个娃花的,比原先供给三个大学生还费钱!”“这人看来是豁出去了?”“嗳,没想到,人家还出名了,还捞了个官,当地知青办的主任。看来现在比原先要开明多了,放在前二年,早打成现行反革命了!”“这人可能有啥背景吧?”“肯定有些门路,不然毛主席咋能收到信呢。”“毛主席要是收不到,这人可就完了!”“那还用问,底下这一伙早把他枪毙八回了!不过哥,我看这人也是聪明人。你想吗,传信的这个人和他关系怎么样,能量如何,这些都要考虑呢,一个环节考虑不到都不行!那象咱哥,谁都相信,轻易就给谁把底儿交了。不然说,聪明人写一封信都没事,笨蛋说一句话就进了监狱。”

  奶奶对小舅说:“你二舅还不是一句话没说对,就让打成右派了。”“俺二舅跟俺大哥一样,都是这个社会不容的人。你银行职员当得好好的,你可说‘中国的电影没有美国好’干什么呢?美国的电影好,你怎么不到美国看去,你呆到中国干什么?”“你二舅留过洋,看的电影多。”“学都白让他上了,说话从来不分场合,也不经过大脑思考,信口胡说呢!你说者无心,人家听者可有意;你说完回家吃饭去了,和没事人一样,人家可老惦记着呢,明儿你的饭就吃不成了,运输队拉架子车去吧!”“你这娃,把你二舅简直说得没个人样子。”“我难道说的不对?放着国家干部不当,要去运输队拉架子车,还把俺二妗子也害得早早死了,你看是不是弄得家破人亡?为了啥,就为了把他的嘴没管好!”“你二妗子那是想不开,放着我——”“你咋能和俺二妗子比呢?”小舅一下冲到了奶奶面前:“你没工作,俺二妗子有单位呢,单位上那压力大‘得很,你老汉是个右派,就跟你是右派一样!你没工作,就不知道!”小舅一扬手。“你现在咋一说就是我没工作,我没工作还不是把你们一个个都养大了,今后不准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奶奶也一扬手说。

  小舅碰了一鼻子灰,又走到我面前说道:“你奶没工作都是为了你!不是你,你奶早参加工作了,也不致于现在给人看娃。”二舅却说:“咱妈没工作也好,在家都让人整了一顿,要是有工作还不也成了右派了?”“也是,咱妈不敢有工作!”“我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呢。”“不然我说你还是当个家庭妇女好,单位上那人际关系你应付不了。”“你赶快上班去!”奶奶终于发怒了,对小舅说道:“这屋里有你说的谁呢?一天把我指教得和你儿一样!这么大年龄了,也找不下个媳妇,住到屋里,整天让我把你侍侯上,还动不动指教我一顿。明儿你甭回来了,住到单位去,你单位咋说也给你分个宿舍呢!”

  小舅和二舅都走了,奶奶对我说:“娃,你一定要听奶的话呢!你看你小舅现在一说就是我没工作,要不是你妈把你送回来,我也早早参加工作了,现在也拿几十块钱呢,也不看他谁的脸。”“奶,我要是工作了,把钱都给你。奶,我的免下证咋还不下来呢?”“这两天李老师也没来,我想快了。”“老说快了,老也不下来。”“你先跟着小利学木工,甭着急。”“奶,要不你还是让我去青海吧,我听老刘说,一个月能挣九十块钱呢!”“挣的钱再多咱也不去,那不是你去的地方。”“我怎么不能去,俺大舅不是去了吗……”也是,我不能去,我还是等免下证是正主意!

  第二天,小舅说的那件事在报纸上披露了。“庆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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