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须多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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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回来之后，陈凯就变了。
一切都在变，不变的，唯有那个简单的命题，颠簸不破的真理：物质决定意识。爱情是意识。爱情，需要物质。
青春，无须多言 （13）
相对于陈凯的坦言，李林极少在我们面前提及他的感情。我们只知道李林在寒假前有一个和他同姓不同宗的女朋友，叫李梦，在成都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客房部上班。寒假之后，李林失恋，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
陈凯和李林的相继失恋，多少给我寻找爱情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层阴影看不见，只能感觉，就像可怕的梦魇，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折磨过你后，不留丝毫印记。
托尔斯泰曾经向我们表达过这样一种思想：幸福都是雷同的，而痛苦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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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痛苦，各人的态度也各不相同。
陈凯失恋后很是沉沦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陈凯不停地喝酒，抽烟，熬夜上网，企图用麻木的神经忘掉痛苦。陈凯的痛苦是深层次的，不仅仅是因为失恋，失恋也要失得其所，比如我对你不够好，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比我好；或者一方三心二意沾花惹草，另一方提出分手，这些理由都是充足的。然而陈凯失恋仅仅是因为物质。一个与你相恋了三年的人，一个你为之付出全部感情并愿意与之相守一生的人，突然在你和物质面前选择了物质，你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最初的时候，陈凯恨钟瑶薄情寡意，恨她始乱终弃，但渐渐地，陈凯对自己的怨超过了对钟瑶的恨。陈凯怨自己错将真情给了这么个没有感情的躯体，一个物质的奴隶。陈凯怨自己将崇高的爱情白白让钟瑶践踏，抛弃。陈凯怨自己爱得太傻，付出得没有目的，他为自己不值，为自己唏嘘不已。陈凯继而怨恨这个虚伪的社会，怨恨那些爱情的童话，是它们，让陈凯充满希望抱有幻想。但一切都只是泡沫，在你以为幸福的时候，幸福其实只是一个假像，其本质是关于爱情关于幸福的幻想一朝破碎后所带来的那种万劫不复的痛。这种痛是在所谓的幸福中日积月累的，当初越觉得幸福，所谓的幸福破碎后就痛。陈凯的痛是超越了失恋本身的，失恋本身不足为痛。痛，源自爱情幻想的破碎。
而李林则呈现出与陈凯截然相反的一种状态。李林失恋后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每天依旧按时吃饭，上网，睡觉，偶尔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活动四肢。三不五时和陈凯和我喝点小酒，生活充实得一塌糊涂。
李林的这种状态让我觉得他完全应该出家当和尚。失恋这样的大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还有什么事能看不透？李林不去当和尚，对国家，对社会，对所有热爱宗教事业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然而李林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地活并忙碌着，只是话语与以前更少，时常紧锁眉头，凝眸沉思。
李林的失恋一直是个谜，他没有主动与我们诉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心里的伤口尚未痊愈的时候，他不想提及。答案在很久以后才被解开，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年的三月，当陈凯和李林的失恋阴影在我们寝室日渐褪去的时候，一脸发育滞后的赵凡陷入了单恋。
青春，无须多言 （14）
赵凡的单恋对象卢冰清是酒店管理系出了名的美女。
在赵凡单恋卢冰清之前，我们寝室没有人知道卢冰清叫卢冰清，只知道卢冰清长得很漂亮，外表看上去挺文静的，但有时路过她身边，又觉得她挺闹的。卢冰清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不过笑起来挺妩媚的。
赵凡莫名其妙坠入情网的过程偶然的一塌糊涂。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中午，赵凡一如既往地走在去往学校机房的路上，突然，一个晾衣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赵凡头上。赵凡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仰起头张开嘴就要骂，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可骂人的话却始终没有出口。因为从女生寝室三楼的一个窗口，伸出了一张漂亮的脸，不停地向赵凡充满歉意地微笑着。赵凡的无名怒火顿时被这醉人的微笑熄灭了。赵凡就这样张着嘴，仰着头，注视着那张美丽的笑脸。这个动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以使路过的人围成一个圈，和赵凡一起仰望。大家都以为天上有什么诸如UFO之类的奇观。直到卢冰清一脸尴尬地对赵凡说：“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把晾衣架扔上来一哈。”众人才恍然大悟，悻悻而散。
当天晚上，赵凡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在众人的深切关怀下，赵凡向我们讲述了中午这次他视之为生命中最美丽的邂逅。当时我觉得这个情节似曾相识，但半夜三更的，睡意又浓，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直到黎明时分，我起床换内裤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赵凡和卢冰清邂逅的套路原本属于我刚做的那个梦里面的男女主角……西门庆和潘金莲。
当我把我的梦及其联想告诉赵凡的时候，赵凡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西门庆，卢冰清也不是潘金莲，没有那么冰清玉洁的潘金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不断地帮赵凡出谋划策，规划其与卢冰清再次邂逅的蓝图。但赵凡却岿然不动。赵凡只是写些多情的文字，为他默默思念着的卢冰清。赵凡的思念是静静的，然而这种思念却无法触及卢冰清。
客观地说，赵凡的这种态度是值得肯定的。赵凡对卢冰清的爱是纯真的，不是出于生殖冲动的。赵凡对卢冰清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来自于赵凡一直以来对爱情的渴望，对爱情对象的幻想。而卢冰清给赵凡的感觉，正好和赵凡的想像不谋而合，瞬间，便打动了赵凡。赵凡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生命中苦苦等候的那个人，他的爱情，从卢冰清的晾衣架砸到他头上的那一刻起，开始醒来。他的生命，也是从那一刻起，才真正开始。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样的爱情是美好的也是危险的。仅凭一面之缘，就将自己想像中另一半的所有优点放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难免有些一厢情愿。这种情况在女生身上比较普遍，她们的爱情往往被自己想像中的白马王子所欺骗，所毁灭。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也不再相信爱情。但在爱情被毁灭之前，她们一厢情愿的单恋却是幸福得糊里糊涂的。
赵凡亦然。
青春，无须多言 （15）
在赵凡为卢冰清写的诗里，有一首叫做《仰望你的脸庞》的尤为出名。这首诗自从发表那天起就在我们学校BBS上占据着诗歌类第一名的位置。仰望你的脸庞：
仰望你的脸庞
就像仰望天堂
永远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我有一双翅膀
你可会在天堂
为我开一扇窗
哪怕只作片刻的停留
片刻的徜徉
今生就不会有失望
因为我已触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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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我心扉的目光
我默默地凝望着你
因为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你的每一个动作
你的每一声叹息
都已化作我的记忆
伴我度过余下的半生
你为我开了天堂的一扇窗
也折断了我的翅膀
因为它已经为你
放弃了飞翔
从天堂跌落的那一天起
我就在人间回忆那幸福的片刻
我默默地聆听着你的声音
而我的思念却无法触及你
幸福是那么地短暂
而回忆却是那么地长
如果回忆是痛苦的
那我宁愿痛苦一生也不愿死
因为我怕到了奈何桥
喝了孟婆的汤药
我会把今生的一切都遗忘
我怕来世再也想不起
你那令我仰望的脸庞
我的幸福
我的天堂
日复一日
当思念的曲线布满了我的额头
天复一天
当岁月的老茧包裹了我的指间
我也一样仰望你的脸庞
因为当我老了的时候
你是我回忆的惟一
即使你不曾为我开过一扇窗
即使我不曾拥有过一双翅膀
我也一样仰望着你的脸庞
仰望
我的天堂
关于这首诗的评论很多，最多的一种说法是说诗的作者和诗中的女主角习惯用女上位的姿势Zuo爱。原因是诗中多次出现“仰望”这个词。而关于诗的作者和诗中女主角的猜测也随着“仰望”二字一起升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众人一致的刨根问底下，诗的作者赵凡很快就浮出了水面，身份从原来的枪手变成了诗人。学校的闲置机构………校园记者团也一下子来了兴趣，狗仔队似地盯着赵凡不放。终于从赵凡每天路过女生楼下都要仰望曾经掉下晾衣架那个窗口这点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诗中的女主角………卢冰清。学校一下子沸腾了，各种关于赵凡和卢冰清Zuo爱姿势的小道消息炒得沸沸扬扬。这让赵凡很愤怒，也让卢冰清很愤怒。赵凡愤怒是因为校园记者不负责任的报道为大众的低级趣味进行了不良引导，让自己在卢冰清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更为重要的是，这件事让赵凡心中清纯如水的卢冰清蒙受了不白之冤。而卢冰清愤怒则是因为自己平白无故成了校园黄｜色段子的女主角，而卢冰清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赵凡本人。
愤怒中的卢冰清几次拒绝了赵凡在电话中的道歉。但当卢冰清亲自看了赵凡发在校园BBS上的《仰望你的脸庞》后，她深深地被打动了。她明白赵凡是真心实意恋着自己，那些八卦段子都是众口烁金的结果。她开始为自己对赵凡不理智的态度感到愧疚。在赵凡后来再打电话道歉的时候，卢冰清也向赵凡表示了歉意。赵凡和卢冰清就这样认识了，并成为偶尔发发短信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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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须多言 （16）
在龙泉三四月份温暖阳光的照耀下，赵凡与卢冰清的交往进行得一帆风顺，而李林也似乎走出了失恋的阴霾，把注意力从精神文明转移到了物质建设上来，频频从驷马桥的二手市场淘些单筒双筒望远镜填补校内市场空白，顺便赚点烟酒钱。
这些望远镜多被校内男生买去，用于寂寞难耐时打望对门楼里的女生。在一个个扬花漫天飞舞的春夜里，男生们正是紧握着从李林手里买来的二手望远镜，紧握着自己的命根，捱过了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一时间，男生寝室熄灯后秩序井然，大家也不再堵在楼道里打双抠斗地主了，也不再抱着把吉他破着嗓子吼“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了。
熄灯后，男生们规规矩矩地趴在窗台上，首挨着首，肩并着肩，窥望对门楼里的女生。很多身材娇好的女生都被男生们一一熟知。白天，她们在衣服的包裹下出现在教学楼或食堂；晚上，她们在内衣的衬托下出现在男生的梦里。学校小买部的卫生纸也因此在几天内销售一空，大有龙泉纸贵的势头。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约一周，女生们纷纷知道了男生们的夜生活内容。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男生们臆淫的对象，女生们也不管自己漂不漂亮，够不够被臆淫的资格，有没有男生愿意黑灯瞎火的拿个望远镜注视自己，纷纷在寝室里挂起了窗帘。而这些窗帘，也统统是李林和我从荷花池批发来的。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李林的洞察力，从他卖出第一个望远镜那天起，就开始筹集资金，囤积窗帘。五百个窗帘，在短短的三天内销售一空。大赚了一笔的李林请我们寝室狠狠撮了一顿。
席间，李林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在我们学校成立一个“朦芽”协会。该协会以宣扬性知识，普及性科学，传播性理念为宗旨，顺带做些避孕药具的批发生意。李林打算让与校系学生会关系不错的胡水民杨永担任协会的荣誉会长一职，向学生处和社团联合会提出协会的成立申请。然后让在性方面有丰富经验的陈凯任主席，负责社团活动的组织策划宣传，并不定期地组织观看生理卫生以及性知识方面的科普片，组织座谈，开展问卷调查。李林本人担任副主席一职，负责筹集活动的款项，包括拉赞助，搞宣传，做代言等等等等。我们寝室的其他人就负责组织协调其他各项工作。
提议一出，我和陈凯就举双手赞成，我们都觉得新时代的大专生就应该这样，敢想敢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和陈凯都表示愿意为新中国的性解放运动做铺路石，做领路人，要彻底改变中国人几千年来谈性色变的传统，打破几千年来束缚在中国人民身上的性枷锁，寻求自由民主平等的性解放。而本次活动的关键人物胡水民杨永却对此事持观望态度，生怕参加朦芽会影响他们以后的仕途，但在我和陈凯的极力劝说下，胡杨二人终于也表示愿意为社会主义性解放事业发点光散点热。赵凡因为与卢冰清正处于趁热打铁的关键阶段，无暇顾及其它，明确表示不参加。段柏杉则表示愿意跟着大部队走。就这样，标志着朦芽协会正式成立的中国朦协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取得了伟大胜利。该大会确立了以李林，陈凯为核心的领导集团，确定了以创建自由民主平等的和谐性社会为社团的奋斗目的，大会同时定位了自己民间组织的身份，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不支持###，不搞分裂，不反党反人民反社会反科学，大会还通过了“关于朦协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活动经费问题”的决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