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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沽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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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珠玉扶着桌沿撑起了双脚,心中一片冰凉。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出奇冷静平稳。
  到了议事堂之后,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商岐凤盛怒铁青的脸色——
  啪!
  谈珠玉脸颊炸起烧辣辣剧痛感,他大掌重重一捆,几乎令她踉跪跌倒在地。
  “这样的错误,”他字字冷厉如箭,“不准再有第二次!”
  “贱妾明白。”
  疼痛的不仅仅是双颊,还有喉头那口硬忍住的浓浓血腥和悲愤。
  一切的一切,犹如恶梦与残影相叠,过去和现在交错。
  这些年来,她苦苦奋战,忍辱求生,努力不让命运无情的大浪一次又一次将她打沉下去,她还没有复仇成功,还没有夺回原属于她的所有,她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只是这一次,她旺盛的斗志几乎全被击溃了。
  白天烧入骨髓的痛苦,在夜晚惊醒之后,夹带着过去的血和泪,继续不断不断地啃噬起她。
  当年……恶梦残影再度浮现……
  第5章(2)
  那夜,下了场寒恻恻的秋雨,哗啦啦地扰得人恁般心烦。
  十四岁的谈珠玉乌黑发丝上别着蕊小白花,清丽依旧,只是往日笑吟吟的眼神被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取代,瓜子脸上常带着一丝令人心酸的茫然无措。
  原本是个备受双亲宠爱的小女孩,经过父亲病亡的打击,一夜之间像是白白长了好几岁。
  “虎姑婆拍着门,哑着声音喊:‘开开门哪,我是你们的姑婆,我来看你们来了,快把门开开哪!’”她搂着妹妹,翻着童本儿,一字一字地念。
  “不能开!不能开!”囡囡又害怕又爱听,胖胖小手紧紧捂着双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姐姐。“然后呢?然后呢?他们开了吗?”
  “开了。”
  囡囡抽了口气。“丸荡了。”
  “是完蛋了。”她想笑又忍住,“要是囡囡,可开不开门呢?”
  “不要开!不要开!”囡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囡囡真聪明。”她一笑,突然听到外头一阵扰攘。
  还来不及反应,砰地一声巨响,紧闭的门扇猛然被踹开。
  “虎姑婆来了!”囡囡吓得尖叫起来,急急躲进她怀里。
  “囡园别怕,没有虎姑婆。”她抬眼怒视那不知哪儿来的莽撞之人,却没想到双臂一阵剧烈痛楚,她和怀里的囡囡都被来人凶狠粗鲁地往外拖去。
  她又惊又怒又害怕。“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好痛——姐姐——我要姐姐——”囡囡吓得哇哇大哭。
  “把妹妹还给我!你们这些坏人——”谈珠玉拚命想要把囡囡抢回来,却同样被抓扯了出去。“菊姐姐救命啊——”
  祠堂烧红了满屋烛火,亮闪闪地照出了一室黑压压的人。
  堂上脸色凝重坐着的是平日笑得弥勒佛似的大伯,和高瘦仙风道骨似的二伯,凶霸霸的四叔却一反火爆性子,沉默愠怒地直直盯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美丽瘦弱的女子。
  为什么娘会跪在那儿?
  谈珠玉吓住了,想哭又憋着不敢哭,她和囡囡都被粗手粗脚的大房仆人抓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令人害怕又不解的一切。
  “三弟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当着孩子的面,难道你还不悔悟认错?”烛影在谈家大爷的胖脸上冥闪着,“可怜我三弟尸骨未寒,你怎么对得起他?”
  “大伯明察……弟妹从未有负先夫……”香氏匍匐在地,泣血悲啼。
  “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谈二爷怒斥,脸色涨得老红。
  “二、二伯……别骂我娘……”谈珠玉怕得发抖,还是鼓起勇气乞求,“我娘是好人,你、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小孩插什么嘴?”谈二爷怒目暴瞪。
  “二伯!”香氏悲伤地喊,美眸里泪光闪闪。“请别吓着孩子!”美丽
  “老二,罢了,孩子何辜呢?”谈大爷心情沉痛地叹了口气,“三弟妹,若你肯认罪,为了谈家声誉,我们好歹还能成全你到庵院落发当姑子,好生忏悔己孽。”
  “大伯,女子贞节岂容污蔑?”香氏把下唇咬出了血,心一横,昂首反抗,“香氏自问从未愧对先夫,更无辱没谈家,又有何罪愆可言?”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传人证,就让她心服口服,死得明白些!”
  一个窈窕身形自阴影中走出来,恭敬地在谈大爷面前跪下。
  “秋菊?!”香氏呆了。
  “小姐,”秋菊恢复陪嫁前对她的称呼,泪汪汪道:“你和方秀才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什么东窗事发?你胡说什么?”香氏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都知道些什么,尽管照实说。”谈大爷目光锐利地盯着秋菊。
  秋菊故作无奈瞥了香氏一眼,“回大爷,三爷故世后,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方秀才是三爷故友,前来探访,万万没想到就这么日久生情——”
  “秋菊……你、你为什么要诬陷我?”香氏脸色惨白若纸,浑身发颤,这才隐约察觉自己逐步落入了一个精心策画的陷阱。
  为什么?
  都是小姐毁了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让她毫无机会被三爷收房,只能当个任人呼喝差遣的低贱丫头。秋菊瞪视着香氏,嘴角浮起扭曲的笑容。
  小姐呀小姐,你万万没料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谈大爷暴喝,“来人,行家法!”
  “不——”香氏凄厉地哀喊,“我没有——”
  几名手持水火棍的奴仆狠狠地痛打下去,雨点般的棍子发出砰砰沉重碎击骨头的声响,香氏痛喊哀号,白色丧服迅速被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
  几个心肠软的亲戚和下人不禁别过头去,不忍卒睹。
  “大伯不要!”谈珠玉大哭着急急跪爬到大伯脚前,拚命磕头恳求。“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娘是好人,不要再打了,大伯求求您……”
  “没你小孩儿的事!”谈大爷硬着心肠,铁青着脸,抬手将她拽到一边去。
  “大伯,您平常是最疼珠玉的,求求您不要再打了,再下去我娘会死的……”谈珠玉泪流满面,又爬了回来紧紧抱住大伯的腿。
  “她咎由自取,死有余辜!”谈大爷又扯开了她,低咆道:“一边去!还是大伯的话你也不听了?”
  “大伯,求求你,求求你……”她伏在地上猛磕着头,额头登时红肿了起来。
  “给我往死里打!”谈大爷无情地命令。
  “不——”她登时魂飞魄散。
  “不要打我娘!”一个稚嫩娃娃声尖叫响起。
  众人还不及反应过来,但见六岁的囡囡不知几时挣脱了奴仆钳制,冲向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娘亲,双手抱住娘——
  乱棍无眼,奴仆要煞住势子已经太晚,木棍重重砸中了那小小的身子,囡囡瞬间头破血流,宛如破碎娃娃般软软瘫趴在娘亲身上。
  “囡囡——娘——”谈珠玉凄厉大叫,发了疯般扑抓过去。“凶手!你们是凶手——”
  “这丫头疯了,快拉下去!”谈大爷措手不及,大叫一声,“啊——你这贱丫头竟敢咬我?”
  谈珠玉死死地咬住了他,还来不及感到报复的快意,便被重重地甩撞到一旁梁柱。
  她后脑勺猛地炸开一阵致命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谈珠玉再度醒来,人在柴房,心却已坠炼狱。
  因为娘死了,囡囡不见了,她从谈家三房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人人欺负喊打的小老鼠。
  以前见了她总满面堆欢的人们全换了一副嘴脸,知道大爷不待见她,知道她娘闹了天大的丑事,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往泥泞里踩。
  被打被使唤被欺负是家常便饭,谈珠玉总是遍体鳞伤地躲在墙角偷哭,她甚至不敢向胡嫂子求救,为的是上回好心的胡嫂子护了她,反被管家大娘重重责打了十棍子。
  所以她只能躲着哭,哭完了后慌忙擦掉眼泪,继续低着头去劈更多的柴,洗更多的衣裳,还有帮着端饭菜点心到主子屋里。
  这天晌午,她战战兢兢地捧着一盅人参鸡汤送到大伯……不,大爷新纳的四姨太屋里去。
  “我……呃,婢子送鸡汤来了。”谈珠玉紧紧张张地敲门。
  “进来。”
  “是。”她低着头,慢慢推开房门跨进去。
  “没用的东西,怎么现在才送来?”一个熟悉却恶毒的女声劈头而来。
  “……菊姐姐?!”她望着面前打扮得娇媚的女子,登时傻了。
  “放肆!我是大爷的四姨太,就是你的主子,名字岂是你这贱婢喊得的?”秋菊重重捆了她一巴掌。
  鸡汤摔碎一地,她左颊火辣辣烧痛,震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大爷对你这个犯上弑亲的贱婢恨得紧,若不是姑奶奶我求情,赏你口饭吃,你早在牢里烂死了。”秋菊哼了声,“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吗?笑死人了!”
  最初的震惊和茫然如潮水般卷退,神智逐渐回笼,谈珠玉红了眼,死死地瞪着眼前像毒蛇般噬咬了母亲的叛徒。
  “是你害死了我娘。”字字自齿缝迸出。
  秋菊一凛,随即耻笑,“笑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娘姘了奸夫,被家法乱棍打死,给扔到乱葬岗喂了狗去。谁害她的?谁教她不守妇道,张开大腿去姘男人?”
  “住口!不准你污辱我娘!”她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再也抑制不住地疯狂扑上去揪打秋菊。
  那股同归于尽的疯狂蛮力骇得秋菊踉跄后退,惊恐地大喊:“来人,快来人哪——”
  奴仆们闻声冲了进来,见状,毫不留情地对着纤弱却狂性大发的谈珠玉一阵拳打脚踢。
  “给我重重的打,但别打死了她,我要她活着,好好尝尝当人家奴才的滋味!”秋菊一阵尖笑。
  第6章(1)
  两年后
  冬夜寒气如刀。
  挑着沉重的水桶,仅穿破袄的谈珠玉瑟瑟发抖着,却仍旧咬牙一步一步地将水桶自井边挑回厨房倒满瓦缸。
  僵硬十指布满了红肿淤紫的冻疮,往往破了也没能上药,任由黑血黏在指上,只能在深夜终于得已歇息的时候,颤抖着将手浸入温水之中,那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每每令她眼前发黑,得使尽力气才能咬住那哀号的冲动。
  生不如死。
  可她不能死,也不能逃,因为她还没打听到囡囡的下落,她不能逃走。
  谈珠玉冻得面白唇青,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里,指头已经冻得毫无知觉,艰困地扶着水缸,双脚虚软她滑落跌坐了下来。
  她曲膝紧紧环抱着自己,疲惫得把头埋在发臭破袄里,好半天后,才发觉自己哭了。
  “囡囡……你到底在哪里?”
  外头雪花纷纷飘落,触地无声,也因为如此,出现在厨房门外,那阵试图放缓的脚步声听在她耳里,依旧清晰骇人。
  她警觉地抬起头,泪雾未干的美丽眸子布满尖锐刺人的冰冷。
  来人怔住,呐呐了半晌才找回声音,“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阿牛哥?!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清艳小脸上的严峻防备之色依然未减,不发一语地盯着他。
  阿牛哥是个憨厚的小伙子,自小就跟着他娘胡嫂子在谈家帮工,并且亲眼看见自家大小姐从一个美丽天真爱笑的女孩儿,遭逢巨变,沦落成一名饱受主子和下人欺凌的奴婢,做的是最苦的活儿,吃的是最冷最馊的剩饭。
  他实在很难过。
  所以他总忍不住暗中找机会帮她的忙,偷偷帮她劈完堆积如小山的木柴,虽说大小姐并不领情,可他也只求自己心里好过。
  谈珠玉慢慢地撑着水缸站起来,冷着脸就要出去。
  “等、等一下。”他急声道。
  她脚步停顿,眼底戒慎之色更深。
  “这个……你留着吃。”他笨手笨脚地从怀里掏出纸包,飞快地塞给了她,然后怕是她会扔还似的,紧张笨拙地退出厨门外,匆匆奔入夜色里。
  谈珠玉低下头,打开了那暖暖的、犹残留着他体温的桑皮纸包。
  里头是两颗雪白包子,泛着暖暖面香味,像一记重拳击中了她的鼻梁。
  又酸又热又痛的滋味迅速在眼眶鼻端弥漫扩散开来,该死的泪水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的胸口。
  她是谈珠玉,徽州富商谈三爷的大千金,为什么她会沦落到需要一个下人偷拿包子给她吃?
  鼻头酸酸的,心口痛痛的,眼眶热热的,可是谈珠玉还是迫不及待将那两只包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嚼吃的动作没停顿过,扑簌簌往下掉的泪水也没停过。
  自那日之后,她在园子里遇见阿牛哥时,已不再满怀戒慎地绕开路。
  但她仍然低着头快步经过他,不敢抬头接触他充满同情的目光。
  可命运没有因此就稍稍善待她,数日后,她又因小小细故被秋菊用藤条打得遍体鳞伤,几乎动弹不得。
  当天晚上,阿牛哥在她睡的柴房门口放下一小罐跌打损伤膏,什么话也没说,眼里泛着泪光,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走。
  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去,鼻头酸楚,好半晌后才弯下腰拾起那罐药膏。
  掩上门,她就着油灯昏暗的微光,咬着牙慢慢褪下袄子,露出了仅着粗布肚兜的雪白肌肤,开始为自己上药。
  就在此时,砰地一声,门猛然被人推开。
  “什么人?”她迅速拢紧袄子遮胸。
  “好妹妹,是我呀。”不请自入的男人涎着脸笑,昏黄幽暗的灯光也掩饰不了那张长年受酒色摧残得腊黄的面孔。“好哥哥看你来了。”
  谈珠玉浑身寒毛警觉地竖了起来,指尖颤抖着飞快将袄子穿好,后退。
  “大少爷,已、已经很晚了。”她力图镇定,“上房的边门就要落锁了。”
  “小堂妹,真真可怜见的。”他置若罔闻,色迷迷地走近,就要来拉她的手。“听说你挨打了,来来来,伤在哪儿?让哥哥帮你揉揉。”
  两年来,她已被种种灾厄磨难训练出了野地动物的求生本能,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落入他手里!
  可是窄陋的柴房根本没处可躲,也无处可逃,兽性大发的堂兄一下子便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你要做什么?”她死命猛踢挣扎,惊恐又害怕。
  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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