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夫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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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却病恹恹地躺在这里,想要丈夫的关心照护,却不敢开口。
裹着柔软的床被,她的胸口汹涌翻腾,蓦地揪疼起来,心碎的泪沿着甫退烧的苍白脸颊落了下来。
刚送走医生的陈妈端了温水进来,瞧见她竟然悄然落泪,急着安慰。
“少夫人,很难受吗?别哭,我马上跟少爷办公室联络,请他尽快回来陪你——”
来不及抹泪,她伸手阻止陈妈的好意。“不用了,他很忙。”忙着与旧情人约会。
“再忙也得让少爷知道呀!太太生病了,先生当然要关心,何况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那么好,一定得联络一声才行,不然少爷回来后会怨我……”陈妈边走边念着,人已经走出卧室了。
梁凯茵也没力气阻止。算了,就随陈妈吧!
第4章(2)
黄昏时分的霞光从窗外映入,淡淡灿色洒落在斜卧的身影上。
潘天柏走入卧室时,眸里映入的就是这幅景致。
下午刚到VG杂志社专用摄影棚准备拍摄专访用的照片时,他接到由特助转达的消息,说妻子病了,已联络医生看诊完毕,目前发烧渐退,但身子虚弱、亟需照料等等。
“太太病了?”欧俐薇在一旁听见了部分对话,猜测地问。
“嗯,是感冒吧。”他淡淡一笑,随着她进入摄影棚。
“急着回去陪她吗?要不要取消今天的拍摄?”
“不必了。”即使想回家探看妻子,但他也清楚事有轻重缓急,既然有医生照护着,她应该无大碍。
他佯装无事继续拍照,可是笑容却僵硬如冰,硬是重拍了好几回才完成。他要自己镇静以对,还把欧俐薇的专访稿逐一审视后才离开杂志社,飞车回办公室,把几份急需他签名的文件解决,并且交代特助群立即取消接下来的所有会议,才拎起公事包离去。
他表面镇定,心里却如同滚沸的热水般地不安。她是怎么了?与妻子结婚一年多来不曾见她生病,莫非是昨晚太激烈,让她承受不住了?
除了不得已的红灯,他脚下的油门未曾歇缓,一路往家门狂飙之间还不忘打电话询问家庭医生,知道妻子目前略有余烧,应无大碍,但还得继续观察状况。
直到终于回到家,见到她安静地睡着,与陈妈简短对谈后,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潘天柏在贵妃椅前蹲下,仔细端详妻子苍白的秀颜。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是要解开困扰多时的秘密,把彼此关系完全摊开来说个明白,还是继续在人前扮演幸福美满、人后冷淡过日的夫妻?
他仍然不知所措,将大掌轻贴在妻子额上探着尚未完全退去的热度,长指像是想熨平似地轻抚着她微蹙的眉头,却唤醒她了。
“唔……”发烧的感觉并不好受,梁凯茵忽睡忽醒,当她鼻间嗅到熟悉的男人气息,又被厚实暖掌温柔轻抚着时,不得不睁开酸涩的眼睛,想确认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迷蒙的眼眨了几下,终于确定真的是丈夫,而且两人还这么亲近时,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她望向窗外。“这么早就回来了?”
“感冒了?”
“呃……医生是这么说。”她有些歉意。
“我让陈嫂先回去了。”
“啊?”意思是……
“保温锅里有些粥,想吃点吗?”
意思是,他要照顾她?
不等她回答,他替她做了决定。“我去端来。”
这怎么行?耽误了他的工作时间,他的脸色大概又要跟冰山一样冷了。
但高大的身躯已经如风似地离开,再度回来时,手上果然端了碗粥。
“烫。”他拉了张紫绒小圆凳在贵妃椅前坐下,舀起一口粥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丈夫要喂她……这是作梦吗?梁凯茵难以置信地瞅着那口白粥,迟迟没动作。
“还怕烫?”他索性尝了一口,温度正好,再晚些就凉了。他动了动汤匙,催促她快吃。
温润的米汤入口,梁凯茵才真实感觉到——啊,真的是丈夫亲手喂她。
他今天一样是话说得不多,但语气和平常完全不同,温柔如冬日暖阳。她一口又一口咽下丈夫的体贴,全身越来越松软。
最后一口白粥滑过紧涩的喉间,暖厚的大掌再度贴在她的额上,接着又探近她的颈间,然后听见丈夫诧异地低呼:又开始发烧了……
耳温枪、冰枕、冷毛巾,虽然神志被热度烧得有些恍惚,但她的知觉还很清楚,丈夫俐落又快速的动作,逐渐舒缓她因为发烧而难受的感觉。
这真的是平素冷言冷语的丈夫吗?是不是只有生病,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体贴?如果是这样,那她可不可以要得更多……
“柏——”她一开口,声音涩哑。
“嗯?”潘天柏低声应着。
“可不可以……”她闭上眼,决定开口要求。“抱我……”
他没有回答。
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只好继续说:“以前在家生病时,妈妈总会抱着我。”
一个温暖的拥抱,会让生病时特别脆弱的心灵得到对抗病毒的力量。
潘天柏还是没有回答,但她突然被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走向大床。“到床上睡吧,比较舒服。”
梁凯茵低嚷:“已经睡了一天了……”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即使很轻很短也好。
潘天柏不理会她毫无力道的抗议,轻轻把妻子放在床上,在她腰背垫上抱枕,然后自己从另一端上床,健臂将她拥入怀里,让妻子正好贴靠在他胸前。
梁凯茵不敢相信,丈夫真的……真的抱着她!
汲着熟悉的气息,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这是她最美的绮梦。
“要是就这样病死了,我也甘愿。”她忍不住低喃着。
“胡说什么。”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喉头与胸口之间回荡。
“我是说真的……”
潘天柏没有回应妻子的傻话,他睨向窗外,夜晚已来临,黝黑的天色如幕,落地窗只掩着白色蕾丝帘,他想伸手拿遥控按下厚重的缇花窗帘,顺便开灯,怀里的人儿却制住了他。
“不要走……再抱一会儿。”嗓音虽然沙哑,但轻软的语气却教人难以拒绝她的央求。
他只得将怀里的她拥得更紧。
“好舒服……”她喟叹。“你知道吗?我一直好想这样抱着你。”
潘天柏哑然失笑。“像只无尾熊这样?”妻子已经横着半边身子趴在他胸前,要是连两只玉腿也攀过来,不就是无尾熊了?
“呵呵,无尾熊。”她傻笑着。丈夫放软又温柔的语气让她忘记拘谨和矜持,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如果你是尤加利树,那我一定要当无尾熊,把你紧紧抱住——”
“什么啊?”她的傻话逗得他忍不住轻笑。
“我很想这样抱着你,已经想很久了,可是你从来不抱我……”
已经想了很久?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她面对他总是清冷畏怯,从不开口央求他或撒娇,也从不说出口,甚至……转而走向别的男人?
“我好喜欢你,好久好久……从那年开始到现在……至少有……嗯,八年了……”梁凯茵继续低喃。“我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一切嫁给你,想让你快乐,让你幸福……”
八年?妻子什么时候已经认识他八年?
慢着——她说,她喜欢他八年了?
潘天柏的心口狠狠一提,顿时泛起一股既甜又软的热流,瓦解他所有的伪装与坚硬。
妻子的这些话是……示爱吗?
没有得到回应,梁凯茵涩笑,伸手贴住他的心脏,认真地说:“我这么喜欢你,可是这颗心,好像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她终于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你……爱我吗?”静默许久,他终于开口。
“我当然……”她低笑。“我爱你啊……”
她爱他?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他是不是应该乘机解开横在心头的秘密,彼此坦承以对呢?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还跟别的男人……”他深吸口气,发觉自己说不下去。
以为不过短短几个字,脱口而出应该很容易,没想到话到嘴边,心底隐藏许久的涩苦却让句子硬是梗在喉间。
“男人?”
“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甚至还进饭店,上了客房电梯。”他终于强迫自己把话说清楚。“潘太太,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为什么——”
第5章(1)
“和男人吃饭?进饭店?客房电梯?”梁凯茵坐起身,思索许久后,才吃惊地抬头望着丈夫。“你、你、你……都看见了?”
“不知该说是偶然还是天意,我的确看见了,而且,对方竟然开着和我同样型号的车——我确定你没有上错车。”潘天柏冷静叙述完毕,伸手按开床头灯,深眸直视着妻子。“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合理的解释?”
天哪!竟然让丈夫发现了,而且还被当成是偷情!
“我、我……”这下严重了,她紧张得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瞅着妻子震惊又仓皇失措的表情,潘天柏顿时心凉了。这要他怎么能不猜想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说不出口?”他沉声。“果然是个秘密?”
“秘密?”她一怔,旋即低声回答。“呃,这确实是秘密……”
“所以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坦白?”
“也不是这样……嗳……”她咬着唇,丈夫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说?
还是不肯说?坚守秘密,是为了那个男人吗?潘天柏心泛酸意,冷到极点。
“如果不幸被八卦周刊拍到,图文并茂、洋洋洒洒地写上几大页,我该如何向爸妈还有爷爷解释这项绿帽?你倒是先给我点意见参考看看。”
都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说得这么清楚,妻子若是真的坚决不说,他又能怎么办?
“根本不是那样——好啦,我说!”眼看被误会成这样,不说出来好像也不行了。她低头,别扭地开口:“其实这是……我家的秘密。”
“你家?”怎会扯到梁家?
“那个男人……”梁凯茵顿了顿。“是我哥哥。”
温暖的昏黄灯光中,她看见丈夫静默几秒后,迸出奇异的笑声。
“哥哥?”潘天柏冷凉地开口。“是堂哥?表哥?还是干哥哥?”
梁家的男人他全看过,她明明只有一个亲弟弟,也是他唯一的小舅子梁凯群。
“真的是我的亲哥哥!”梁凯茵低嚷着。“就是……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啦!”
“私生子?”他扬眉,诧异地望着妻子。“我从来没听过岳父大人有任何八卦。”
“所以才说是个秘密啊……”她娓娓道来:“哥哥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但他不愿回到梁家,宁愿独自留在纽约生活。今年因为公务被派来台湾出差一年,所以我们就约了见面。因为公司替他安排的公寓还在装潢,所以暂时住在饭店,我怕被狗仔跟踪,就想说去饭店房间比较安全——我还刻意和哥哥搭不同电梯!”
她以为这么做就算低调?难道不知道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吗?潘天柏忍不住蹙眉。
“至于那辆车,是我建议他买的,因为……你的车坐起来很舒服,我很喜欢……”她觉得丈夫的品味精准独特,他的选择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一怔,唇角微微扬起。“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怕我去求证岳父?”
梁凯茵急着发誓。“我可以找哥哥和你见面,请他把台湾的身分证给你看,父亲栏的姓名真的是我爸!”
那焦急又认真的语气,听起来应该不是欺骗他。真相大白,潘天柏终于松了口气。
“是该见个面。”他喟然一笑。“不过,这算什么秘密?”
“家丑不宜外扬嘛!”她垂着头,很不好意思。“这件事在我们家是个禁忌,妈妈知道哥哥的存在,也默许我们姐弟和他来往,但在家族亲戚之间从不谈这件事。”
停了几秒,她继续说:“而且,我也怕被你笑。”依照丈夫冷淡又嘲讽的个性,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
“我何必笑你?家丑不宜外扬是没错,不过……”他淡笑。“我们应该不算外人了。”
“我们……你对我——”她思忖着他的话,反问:“不算是外人?”
“别忘了,你是我的‘内人’。”
内、内人?意思是在他的心中,真当她是他的妻子?梁凯茵又惊又喜,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可是,你好冷淡,又好凶,总是笑我……”她无法理解丈夫的逻辑,委屈的情绪一涌而上。“害我越来越不敢靠近你。”
不敢靠近,是因为她觉得他很凶?潘天柏剑眉又扬起,微讶地思索。
“我几时凶过你?”他嗓音很低沉,却隐着笑意。
冷淡嘛,这个他是不能反驳,不过凶这个字,他可不承认,顶多只是刻薄了点罢了。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想逃开问题。
“别想躲,今晚我们把话说清楚。”他揽紧怀里的柔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要指控别人得有充分证据——你说。”
“就……”她感觉脸瞬间热烫了起来。真要说吗?这……好吧,说清楚就说清楚,她豁出去了!
“就是……在床上的时候……你每次都好凶,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潘天柏笑了。关于这点,他确实需要改进。
梁凯茵感觉丈夫的胸膛微微震动,然后听见他厚沉的低笑声。
她的脑袋一定烧坏了,才会连这些话也说得出口!
“那不叫凶,是……热情。”他继续低笑,似乎还有点得意。
“不要那么……热情,我、我受不了嘛!”最好那叫做热情!
她懊恼地低嚷,却被他从温暖的怀抱里拉起,不太明亮的光线里,她看见丈夫带着微笑的俊颜,认真凝视着她。“还有,为什么会是八年?”
“啊?”她怔怔望着丈夫。
“你不是说喜欢我已经八年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她感觉自己心跳好快好快。
“说。”
“就是……”她羞得又躲回他的怀里,热呼呼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等心跳逐渐平稳后才轻声低语:“二十岁那年,我从纽约飞去旧金山找堂姐,在柏克莱的校园里看到你……”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