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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楣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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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多几分谨慎就能少出纰漏,咱们进的不是寻常百姓人家,总要战战兢兢的揣着心。”不落人话柄。
  “好啦!小姐,我一定会少说两句,免得人家说我们小门小户没规矩,虽然我还是为小姐感到不值,嫁了个傻子丈夫……”她为小姐叫屈。
  “嘘!小声点,好像有人从这边过来了。”她听见脚步声和喧闹的人声。
  闹烘烘的声音从远处逐渐接近,其中不乏语调如孩童的男人吵闹声,有人低声安抚着,有人捂嘴吃吃窃笑,由模糊渐渐清晰。
  心头一紧的新娘子揪着手绢,卜通卜通的心跳声大到她几乎要失声申吟,扑上胭脂的梨腮微微发烫,她屏气凝神的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就连向来聒噪的丫鬟也噤声不语,跟着紧张万分,绷着一张清秀小脸不敢大声吐气。
  咿呀一声,门板被人从外而内的推开,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男子跨步而入。
  “咦!你是……”冬雨见了来者先是一怔,继而两眼一睁。
  知道她想说什么的男子早一步扬唇,“我不是王爷,王爷还在门口闹别扭,我一会儿就带他进来。”
  怎么这样?存心耍人嘛!要不就别进来,不然先把外面那个大小孩安抚好,别让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冬雨不满地咕哝,听得单无眠一阵好笑。她的确也是坐立难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总觉得等待是磨人的煎熬。
  “……我说我不要进去,你没听到吗?本王是乐王,是皇上的儿子,你要听我的,不可以不听我的话。”哼!乐王府里他最大,谁也不能勉强他。
  “王爷所言甚是,但皇后的命令卑职不能不听,请王爷早日就寝,别辜负花夜良宵。”他不要也不行,新王妃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拿皇后压我,你是坏人,阿阳是大坏人,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讨厌你,不跟你说话!”一个大男人居然孩子气的嘟起嘴,还不停地跺脚。
  单无眠没瞧见夫婿的孩子样,倒是一旁的冬雨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虽然拜堂时已见识过,但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惊讶。
  “王爷再讨厌卑职也是得进房,王妃在房里等你,王爷不可怠忽。”夏侯莱阳面无表情,冷然地将抱柱不放的乐王拉进新房。
  “本王不喜欢有人跟我抢被子,你叫她出去,自个儿找一间房睡,这张床是我的,我要独占!”容貌俊秀的南宫夜色说着荒谬话,作势推了推坐在床沿的红裳女子。
  夏侯莱阳再次使用蛮力,将人押到床边,并将喜秤塞到他手里,强迫他掀开喜帕。“瞧瞧你的王妃,卑职告退。”
  他一说完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瞄到一个浅黄色身影,他大步地走过去,伸手一拎,像拎只没重量的小猫似的,让她半是飘、半是足尖踩地的大声嚷叫。
  “该死的臭男人!你在做什么?快把我放下,不要以为你比我高大我就怕你,我咬你……”冬雨气愤地直蹬脚,张嘴就要咬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留在这里碍事?”他一脸的鄙夷,对她的愚昧小有蔑意。
  她为之气弱,嗫嚅道:“你跟我说清楚不就得了,干么不由分说的拎人……”
  声音渐远,阖起的门板冷风透不进,两根红烛燃着灯蕊,暗暗垂泪。
  相对无语的新人各坐一方,仿佛是风中吹不熄的灯柱,谁也没开口,静然的冷漠蔓延开来,新房内流动的气流一度凝窒。
  就在单无眠决定该由她先开口时,一件男人的红蟒袍突然朝她脸上掷来,她虽是一惊,手脚还算俐落的接住,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眼前的光线。
  “喂!听说你是我的王妃,你会什么?蛐蛐儿玩不玩,我养了一大窝,黑将军和白将军最英勇了,一口就能咬断别的蛐蛐儿的头。”他的宝贝要与她分享。
  “我……”她才一张开口,一篓子的黑头蛐蛐儿往她身上倒,少说有上百只。
  南宫夜色很得意地指着她膝盖上最大的那一只,“你不要乱动喔!它是会咬人的,我专门喂它吃肉。”
  “王……王爷,你不怕它们一只只逃走吗?要赶紧把它们捉进篓子里,不然会不见的。”她僵着身,软嗓有点颤抖。
  他一听,俊雅眉心一颦。“我不喜欢捉蛐蛐儿,你捉。”
  “什么?我捉?”她惊呼。
  “就是你,怎样?我是王爷,你要听我的话,不可跟本王顶嘴。”他装出王爷的气势,但亮晶晶的双眸透出五岁孩童的淘气。
  “可是这么多,妾身怕捉不完……”一抬眸,入目的俊颜让她心湖一颤,她忍住心头莫名的悸动,尽量不让脸儿发红。
  原本她以为乐王是长相不雅的粗人,心智稚气又痴傻,铁定令人一见生厌,生不出好感,想以远离他的方式减少两人相处的机会。
  没想到他生得如此好看,宽额方颚,眉目俊朗,发黑如墨,深潭般的双瞳映出冷月风情,鼻梁高挺,秀唇薄抿,无处不生风采。
  可惜他傻了,眼神俊目少了秋水般的神采。
  惊觉她瞧个男人瞧到忘神,脸皮薄的单无眠薄染一层绋色,娇羞不已的低垂螓首。
  “没有可是,本王的话就是命令,没捉完前不许你睡觉。”想当他的王妃就要听话,不能有二话。
  “这……”她迟疑了一下,脸上微带为难,“王爷脚下踩死了一只,那算不算?”
  他低下头,看着黏在鞋底上、肚破肠流的黑头将军,霎时神色悲愤。“都是你的错,你害死我的黑将军!”
  她很想笑,还真的笑出声,“王爷真是无理取闹,明明错在你却怪罪妾身,妾身听你的话一动也没动,是你自个儿坐不住,成了杀蛐蛐儿凶手。”
  “你……你……”他指着她,脸色乍红乍白,似乎想指责她牙尖嘴利,但傻气的眼眸微闪幽光,他耍赖地一哼,“本王不管,叫你捉就捉,少了一只就要你陪小白玩。”
  呵……她肯定会吓得呼天抢地,面无血色、泪眼汪汪地跑出去,再也不敢靠近他半步……
  第3章(1)
  “王爷,你来数数看数字对不对,每一只都活蹦乱跳的,没有少肢断翅,勇猛得像西山老虎,能咬死体形比它大的蜣螂。”
  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怔愕住的南宫夜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揉了揉,再睁目一瞧,他以为看错的幻象还在。
  当初他为了凑齐上百只蛐蛐儿,连着三夜不睡在草丛里拨找,露湿衣襟仍不眠不休,还被咬破几个口,手指头痛得握不住玉箸。
  可是她那双棉花巧手却像一朵莲花似的,左右开弓地抬手一撚,绣花一般的左穿针、右缝线,蛐蛐儿们如探囊取物般手到擒来。
  而她素白小手竟然一点伤口也没有,黑躯小虫在她手心宛如温驯的百尺,蜷着肢节让她放入篓子,不过一盏茶光景,他费心收集来的蛐蛐儿悉数回笼。
  不用数也看得出一只不漏的回到篓子里,光看她令人眼花撩乱的手势,他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打从心里佩服她的大胆……
  等等,他的用意是吓跑她,这会儿这一招不就不管用了?
  “你不怕虫?”失策了。
  单无眠敛眉一笑,“妾身自幼爱与花草为伍,每到春耕时分,总有虫蝶飞来栖息,妾身见了有趣,也就让它们在花丛间穿梭。”
  她没说所谓的花草是拿来酿酒用的,每年春天掉落的桃花能酿成春酿,果子成熟后又能制成桃子酒,一株桃树能为她赚进五两银。
  只是酒酿和酒瓮仍要银子,扣除成本所赚不多,酒楼的老板坑人,欺生淩弱,一坛酒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她和冬雨被讹诈了不少银两。
  身为县府千金她却从未过过一日小姐生活,她的吃穿用度和仆佣无异,有时还得挑柴烧水,替大娘和两位姐姐洗衣服,她并不娇贵,柴房、水边的虫鼠更多,她要是怕,只怕会换来更多做不完的事。
  “哼!有趣?”他不以为然的挑眉,嘴角多了一抹恶意的冷笑。“本王的小白饿了,你去喂它。”
  “小白?”是猫还是狗?
  南宫夜色露出憨傻的笑脸,指着床底下。“快点喂它,要是它饿惨了,连人都会吞下去。”
  “连人都会吞?王爷真爱说笑,哪有……吓!这……这是什么?”她弯下腰一瞧,顿然倒抽了口气。
  “本王的小白。”他咧嘴一笑,只着单衣的他将两手往腰侧一擦,显得神气又非常稚气。
  “可……可它是一条蛇……”她的大腿还没它粗,真要张口一吞,她刚好可以填饱它的肚子。
  “是小白,它有七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喂它就要饿死了。”他毫无怜花之意,左脚抬高就往她没肉的小臀踢去。
  “啊!”
  重心不稳的单无眠往前趴倒,目光正和一双橙黄色的蛇瞳相对视,昂起的蛇头吐着舌芯,近到她可以感觉它森寒的尖牙就要咬上她雪白的颈项。
  她真的吓到了,飞快爬起地一把抱住他,虽然他一点都不可靠,还是个傻子,但聊胜于无,至少他是那黄金蟒的主人。
  只不过傻王爷的表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娇软的女胴一贴在他胸膛,处子幽香暗送,他颈边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指尖骚痒地往上一抬,几乎要抚上她柔滑的青丝。
  只见他五指倏地收拢成拳,用力推开使人心烦的迷香,俊脸刷地一沉,薄抿的唇瓣扁成一条线。
  “要是怕就给本王滚出去,小白是本王的朋友,它很乖,不会乱跑,抱着它睡很冰很舒服,本王……我跟你说喔!它会说话,每天晚上都会嘶嘶地叫我。”他一下子大人样,一下子又破功,换成傻里傻气的语气,像个如假包换的傻子。
  “抱着它睡?”单无眠涩笑地抚抚自己发凉的颈子,心头发软地望着该长成俊雅非凡的夫婿。“既然是王爷的朋友,身为夫君的妻子,以后喂养小白的活就交给妾身,你别和它靠得太近,毕竟兽性难驯,哪天它生病了,错认主人,恐伤及王爷的金躯。”
  原本是想惊吓新进门的乐王妃,没想到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人,竟是始作俑者乐王。他再度瞠目结舌,没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她居然将一桌子煮熟的鱼肉、全鸡和莲子、枣果一并喂食丈长的巨蟒,不畏蛇吻的轻抚它金黄逆鳞,语气轻柔似在与之交谈。
  而一向只与他亲近的黄金蟒居然乖巧的任她抚摸,毫无威恫的凶狠样,这连阿阳也做不倒,她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办到了。
  他养它不是让人驯服它,一月喂食两回活物是要维持它的野性,如今倒真成了王妃的宠物,乖巧得只差没摇尾巴谄媚。
  这情景看得乐王很不是滋味,他有气难吐,再一次耍起“孩子脾气”,将桌上的合巹酒倒在一身嫁裳的新嫁娘头上,手舞足蹈的拍掌,哈哈大笑。
  他以为她会发火、怒不可遏地大骂他是个傻子,然后掩面痛哭地不愿嫁个傻丈夫。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缓缓起身的她脸上并无怒意,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轻拧一条湿巾擦拭他手上的酒液,眸心清澈得找不到一丝蔑色。
  “夜深了,王爷该就寝了,来,坐到床边,让妾身为你除去鞋袜,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王爷困乏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单无眠当他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弟弟,细心照顾他。
  这女人、这女人……黑瞳蓦地一深,隐约听出磨牙声,“本王还没吃饱,我饿了。”
  她咦了一声,并未多问,“宴席的菜色不合王爷胃口吗?妾身这就到厨房起火升灶,煮几道开胃小菜……”
  “说了本王饿了还啰啰嗦嗦,等你煮好本王也饿昏了。”他恶声恶气地使坏,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
  “好好好,王爷别恼,今晚王爷就将就些,妾身这里还有几颗果子能充饥。”她轻声安抚,不当他是胡闹,使性子。
  双囍红烛高高放,照出一桌的盘空碗净,原本准备给新人取用的佳肴全入了大蟒肠胃,一壶好酒也被王爷给洒了,真能入口的菜肴没几样,只剩下些汤汤水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灵机一动的单无眠想起出阁前曾在院子里摘了几颗甜桃,多汁味甘、香味诱人,入喉滋味令人口齿生津。
  于是她拿颗正熟的桃子,指尖轻轻一划,再一剥,果肉与果核便分开了。
  “喂我。”他张大嘴巴,等人服侍。
  她无所谓的笑笑,“是的,王爷,你小口吃,别噎着了。”
  “你话真多,本王长大了,用不着听你的教训。”他用力地哼了一声。
  “是,王爷是昂藏六尺的大丈夫,妾身话多,恼了你。”她从善如流的回答,脸儿微红的擦拭他滴落胸口的汁液。
  “你顶着那怪东西不重吗?”南宫夜色指着她头顶的凤冠,忽觉碍眼。
  “还好,因压了一整天脖子,早感觉不到重量。”其实是麻了,重得失去知觉。
  “拿下、拿下,别在本王面前晃来晃去,本王最讨厌珠子碰撞的声音。”他绝对不是可怜她,是吃了人家甜果子而已,少找她一些麻烦。
  “是,妾身这就卸下。”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手指灵巧的取下盘着发髻的重物。
  南宫夜色是该睡了,折腾了大半天累乏了身子,可是他微眯的眸子却瞪着她梳妆的背影,微恼她竟未如预料中惊慌而逃,还能怡然自得。
  他眼中闪过莫名情绪,对背着他的“妻子”有很深的不满,她凭什么能全无畏怯的和傻子当夫妻,一如寻常人家般相处,脸上毫无不甘和恐慌。
  蓦地,一头如瀑的及膝长发流泻而下,黑如乌木般光泽耀目,一柄桃木梳轻轻梳滑,轻缓而秀气,仿佛男人的十指指入发际间,揉抚那无瑕缎面……
  下身一紧的南宫夜色感受到一股热浪往上冲,他在心里低咒着,努力平息不该有的欲念。
  不过男人似乎有自作孽的倾向,明知旖旎春色是致命毒药,却克制不住内心的贪欲,由眯视渐为堂而皇之的凝望,眼神专注的移不开视线,胶着在身侧她那梳发的动作上,以及那抹青艳身影。
  “呃,王爷还不睡吗?”单无眠略带羞意的问。
  猛地被捉个正着自己在偷看,他有些恼怒的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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