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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暑中有真意-第9部分

小说: 暑中有真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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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暄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在院子里用很奇特的方式扭动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抗拒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盛暑站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激情演出。
  “他在干什么?”意暄走到盛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她……靠他好近,一股幽香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子,顿时,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盛暑全身。
  “都夏天了你发什么抖啊?”意暄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过年。
  这俩人是不是一起撞邪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盛暑回过神来,抓下过年兀自挥舞不停的手,对意暄说:“过年来问我一些关于孕妇休养身体的问题,你女孩子家不懂的,先进去吧!”
  意暄皱起了眉。更离谱了,连怀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会懂什么孕妇休养才怪。
  不过看他那一副很想她走的样子,她当然生了气。
  稀奇什么呀,她又不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走就走呗,待会儿就等着吃生米饭吧!
  嗔怒地瞪他一眼,意暄忿忿地往屋里走去。
  “啧啧啧,你看到没有?”过年望着她的背影惊叹,意暄是多安静的一个人啊,碰上盛暑,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惹火了呢?嘿嘿嘿,有问题哦。
  “什么?”糟糕,意暄好像又生气了?
  “她竟然在跟你闹脾气呢!”不得了,原来他们俩的相处方式是这个样子的啊,刚刚还说没影,盛暑如果不是故意隐瞒,就是太笨没感觉——而后者的可能性是前者的一百倍。
  “是啊,最近意暄好像心情不好……”他从地里晚点儿回来,她生气;他舍不得穿她新做的衣服,她也生气;他得了点儿小病仍然照常干活,她还是生气;尤其是上次被她撞见小霞跟他说了那么几句话,意暄竟然足足两天没理他!
  如果说意暄越来越讨厌他,那似乎也不尽然。就算她再生气,也不会忘记给他留一份饭菜;不会忘记让土堆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叼去放到洗衣盆里;不会忘记在门口摆一罐清水让他带去田里喝……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最后意暄生气到不愿和他再住在一起,那他该怎么办?更严重的是,如果意暄也像阿娟那样嫁了人——村长说每个人到最后总是要成亲的——而那个幸运的男子不是他,他又该怎么办?
  看盛暑黯然的脸色就知道他果然蠢得连人家在跟他撒娇都不知道。过年连连摇头——这一对宝啊,还有得磨呢。
  但是再磨下去可对他晚上的安稳睡觉不利——盛暑一天没娶媳妇,他就一天不放心。
  “你想让意暄的火气小一点儿吗?”过年搭上他的肩膀,摆开哥俩好的架势,笑得异常奸诈。
  相传,北边的山上有一种神奇的草,能解百忧,让心情再差的人都能笑逐颜开。
  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很有可能是哪一辈祖先在哄小孩儿睡觉时随口编出的故事。
  自然就有人去验证传说的真实性,然后就有了另外一个传说:北山上有一种很凶猛的动物在看守那株神草,擅闯者死,清凉村子孙后代的活动足迹,千万不要再到北山腰以上——据说这是被咬得只剩半条命的某先辈的临终遗言。
  既然是遗言,那大伙儿就遵守吧,反正也没什么人烦恼得死也要弄到那株草的地步,久而久之,不管是砍柴还是嬉戏,清凉村人的脚步在到了北山腰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不仅仅因为祖先遗命,更重要的是,北山非常非常高,光爬到山腰就能把人累得够呛,谁还有能耐再上去看看究竟啊。
  因此,这日里盛暑一行的到来,可说是百年未有的壮举了。
  “哟呼!很久没有玩得那么痛快了!”铜板攀着一根又一根的枝权,飞速向前掠去,快乐得不得了。它久违的山林生活啊!决定了,以后要经常上这儿玩!
  “你慢点儿行不行?盛暑可不是猴子,他走不快!”
  铜板挂在一根树枝上,向前看看健步如飞的盛暑,再向后瞅瞅气喘吁吁的土堆,不禁放声大笑,“你自己走不动就直说,我等你就是了,干吗赖盛暑啊?”
  上堆低嚎一声:“谁说我走不动了?是乌龟太重我被它压得很累!”
  “啊?”茶杯困难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它又没有变大,应该很轻啊。
  “少来了你,就算让松子去背茶杯它都飞得起来,它还能碍着你了?你也不想想,到了清凉村之后你不是吃就是睡,胖得有以前两倍大,能走得快才怪呢。”像它每天都钻来钻去,形体保持得要多标准有多标准,简直堪称世上第一健美猴,哦,自己实在是太棒了!
  “你给我闭嘴!谁准你说我坏话的?”土堆说着就要去捉铜板把它生吞活剥。
  铜板敏捷地一闪身,跳到另一棵树上,拍掌大叫:“哈哈哈,抓不到,抓不到!”
  土堆自然不死心,猛力往上一跃,肥胖的身体还没到半空,就跌落下来,摔得好不凄惨。
  正伏在地上喘气调理准备再和死猴子大战三百回合,鼻子里却飘进一股奇怪的气味——凭直觉,应该是某种不算温和的动物,但这味道里竟没有一点儿腥膻之气。
  土堆全身的神经都警觉起来,它抬起头,在铜板眼中看出相同的疑惑,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倏地一个往右,一个向下,朝同一个目标直冲过去——
  “哦,痛!”
  一人高的草丛里,有庞然大物倒卧在地——看样子本来是站得好好的,被背上的两只不知什么东西一压,才成了趴下的姿势。
  听到不属于良家伙伴的声音,盛暑退回来想看个究竟,然后便瞧见一双初生婴儿般澄澈的金眸,正好奇地看着他。
  “爹……爹爹,”
  盛暑听不懂这一声呜咽是什么意思,只是含笑看着这明显没有敌意的大兽。刚从它背上挣扎着起来的土堆和铜板却被惊得又跌了回去。
  “痛、痛啊!”哀号声再起。
  “这么说他听不懂我讲话?”在松子、土堆和铜板七嘴八舌的解释下,大兽终于有些了然地点头。
  “是啊。”终于懂了!大家松了口气。铜板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又很好心地帮大汗淋漓的伙伴们服务。
  “那他就不是我爹爹了。”四头齐点,大兽则伤心地垂下眼,“爹爹到底去哪里了呢?”
  “呃,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爹爹长成什么样子?”松子怎么看也不觉得盛暑长得像一头豹子。
  大兽依恋地蹭了蹭盛暑的手背,说道:“就跟他一样,只有两只脚在地上,脑袋后面绑头发,穿着很怪的东西,爹说叫衣服。”哦,明白了,原来是豹子爹长得像盛暑。
  “还有,爹爹也是像他这样看我的。”大兽的眼中充满依恋之情。
  八道目光朝盛暑普渡众生的笑容望去,心说他其实看谁都这样。
  铜板灵光一闪,对着“自己人”悄悄地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盛暑失去记忆以前曾经是这只豹子的爹?”
  土堆受不了地刨着地。“臭猴子,你不要每次都那么笨好不好?你听说过哪个人生了一头豹子的?”
  “但是它自己说……”茶杯不太明白,人只能生人吗?那为什么它们乌龟是生蛋的?
  “它说它一直住在这山上没下去过,那就肯定和盛暑无关。我想它从小就没有父母,可能是有一个人曾经在这里抚养过它吧。”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茶杯补充道:“而且还是一个能和豹子说话的人。”
  “不要管这么多啦,它爹总会回来的,咱们这就走吧。”土堆一向懒得理人家闲事。
  盛暑见四个小伙计终于开完“秘密会议”,拍了拍大兽的头算是告别,动身往前走。
  大兽凝视它们的背影良久,咬咬牙跟了上去。
  “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异口同声。
  “你们刚才说,山下有很多长得和他一样的人,我想那里可能会有我爹爹,让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好吗?”爹爹说他会回来的,但是它等了好久好久了,还是它一个,它要自己去找他!
  “不行,我们这么几个在一起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添你会把天都给闹翻的。而且你长得那么恐怖,走出去会吓死人的。”铜板拒绝再来一个庞然大物。
  “那为什么它可以?狼就不吓人吗?”大兽愤愤不平地看了土堆一眼。
  土堆酷酷地转过身,不打算搭理它挑衅的话语。
  松子飞过来停在它的鼻子上,说道:“他现在是狗不是狼,所以不会吓到人的。”
  大兽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土堆被树枝固定得半天高的可笑尾巴,然后决定,“它既然可以扮狗,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装一只猫?”
  傍晚时分,盛暑悠闲地出现在焦急守候的村人面前,被家里人和意暄修理得很惨的“教唆犯”过年一见到他就热泪盈眶。
  幸好幸好盛暑在天黑之前出现了,要不然意暄绝不会让他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从来都不知道她一个不声不响的女孩子家可以这么暴力,可怜的肋骨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要不是阿娟拦着,恐怕他现在就得躺平。
  “你终于回来了!”过年冲上去一把抱住盛暑。呜呜呜,在全村人敌视的目光下,他真是度日如年啊。
  然后过年迟钝地发现他好兄弟的跟班中竟然多了一只不明身份的“东西”。
  “那是什么?”村长走过来惊惶地问道,这东西的体格实在太大了些,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猛兽?
  “猫,它是猫,我是在山上遇到它的。”“一山上大概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它就变得这么胖了。”盛暑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地解释,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奇奇怪怪的动物老是要跟着他。
  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说服了所有人。既然确定他没有遇险,在警告他以后千万不要被“某些人”带坏后,大家就都放心地回家吃晚饭去了。
  剩下盛暑一个人面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意暄。
  盛暑从大兽的嘴里抽出一株与普通野草无异的植物,打了很多手势叫松子它们自行回家,却没有一个听他的话,只无辜地睁着大大小小的眼睛看着他。
  他狠狠地瞪了这些名副其实的禽兽们一圈,局促地走到意暄跟前,刚伸手准备将“仙草”递出,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动弹不得。
  触摸到他身体的踏实感让意暄接受了他平安归来的事实,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终于有了着落,放下心的同时一股愤怒也升了上来。
  “该死的你!你怎么可以随便上山?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我有多担心多担心?!”说一句,就在他的胸膛上狠狠地捶一拳,借着沉闷的敲击声来消弭心中曾有的无限恐惧。
  初听到他上山只为替她找一株破烂草药时,她便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中,先是顾不得什么矜持抢了根洗衣棒把过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便恨起自己那些别扭的表达方式,一后悔没如往常般与他一同出门,后悔整日里莫名其妙生他的气,后悔没将藏了许久的荷包早早交出……
  她,已经不能没有他。
  心中早已下了决定,只在这里等到太阳下山,如果那时盛暑还未出现,不管山上有什么妖魔鬼怪她都非上山去不可,就算与他一起被妖魔鬼怪折磨、被妖魔鬼怪吃掉,也好过让她一人从此在这世上孤孤单单!
  “你不许再这样了。我看到你,心里就已经觉得很欢喜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仙草。你不见了,我会害怕的。盛暑,你——懂吗?”硬咽着,她向他投降,向自己投降。
  听心仪之人在怀中吐出一串细语呢哺,盛暑纵然再迟钝,也了解了其中的含义。
  “我懂,我懂!”近来种种焦虑担忧,皆烟消云散。过年说得对,意暄也喜欢他的!他咧着嘴大大地笑着,将算不得柔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揽在胸口,任那聪慧的耳朵聆听他心跳如鼓。如果让他们就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地一辈子依偎,那该多好!
  不过好像……还缺点儿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突然间,盛暑扳过意暄的身体与他向对,心中无比紧张,但是为了不让意暄看出来,不得不很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认真地道:“意暄,如果你不嫌我没有过去,不嫌我总是懵懵懂懂惹你生气,不嫌我还要寄住在你的屋子里靠你关照——那么,嫁给我好不好?”
  意暄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讶异地发现普渡众生的一贯笑容,这会儿竟能好看得颠倒众生。或者还是像俗话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是男的,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范蠢才对……
  看意暄怔怔地看着他不置一词,盛暑急得大声说道:“我虽然什么东西也没有,但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喜欢你!一辈子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
  当一个绿色的小荷包挂到了盛暑的脖子上时,他惊愕地住了口。
  “你……你……”双手敬畏地捧着荷包,盛暑激动得忘了怎么说话。
  意暄扯扯他肩上的衣服,他听话地低下头来,她咬着唇瓣凑到他耳边,声如蚊蚋地说出了两个字:“依你。”
  那株据说有神效的“仙草”被弃置在地上,无人理睬,只有大兽偷偷地松了口气——这个,只是它随便找的一颗小草啊。
  回家的路上。
  在过年神经质的坚持下,他和阿娟两人走得比茶杯还慢。村人们都走光了,两人还在小路上柔情蜜意。忽然一声尖啸从身后传来,夫妻俩忙回头,只见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欣喜若狂地手舞足蹈,定睛一看,竟然是盛暑。
  “阿娟,娘说过,她怀孕的时候爹会出现幻觉吗?”不行了,绝对出问题了,他竟然看到盛暑在飞耶!
  阿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娘没说。过年——”
  “嗯?”
  “我要晕过去了。”
  “啊?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大漠黄沙,北风猎猎。翻卷的旗旗在战鼓声中猖狂飞扬。
  二更造饭,三更拔营,决战在晨曦之前猝然发动。
  天昏地暗中,方言胡语相互嘶吼,不通意思,却从那一般狰狞的表情中看出所有决心。
  杀戮是惟一的生存方式。
  不去想深闺梦里人的月夜捣素,忘记高堂慈严对着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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