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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放啸大汉-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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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也就是说,如果侬罕的火刀想对张放不利,首先会伤到他。

  赵书海的职责是护卫使节安全,使节若有损伤,就是他的失职,回到长安必受到严厉惩罚。所以,他可以伤,甚至可以死,但使节绝不能伤。

  “这毕竟是公众场合,夜郎人不会那么蠢,干出什么傻事。”张放按了按赵书海手臂,笑道,“赵给事还是与我并列,共赏奇舞吧。”

  说话间,一道火影霍地从张放冠顶三寸掠过,照亮一张冷漠的俊容。

  飞燕惊呼,韩重、彪解、赵书海一齐拔刃。

  

第三百七十五章 【蹈火激斗】


  这一刻,翁指、务邪都瞪大眼睛,想从张放脸上看出惊吓、变色、颤栗……最起码也是强恃镇定。????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张绝不是装出来的气定神闲的脸。

  这张脸似笑非笑:“看看我的冠有没有灼坏,若有破损,按邈视大汉使节罪论处。”

  飞燕忙凑近细看,回话:“还好,没烧着。”

  张放淡淡道:“希望这位舞刀者每次都能这样好运。”

  这回终于有人凑趣问了:“邈视使节之罪会怎样?”

  张放斜了一眼问话的漏卧侯,只说一字:“桀!”

  诸君长无不毛,桀就是千刀万剐啊!

  侬罕大概也听到了这句话,这从他的火刀范围稍稍收缩可以看出来,明显不敢再玩这套把戏。他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那么吓人的一刀近在咫尺掠过,人家都面不改色,再玩也没多大意义。侬罕可不会认为汉使在吓唬他,兄弟侬西的骨头还没化呢。再说了,他也真算不上哪根葱,汉使执意要砍他,耶朗都保不住。

  其实何止侬罕,翁指、务邪也是老大纳闷,这汉使怎么看都比上回那个太中大夫更年轻稚嫩啊,据说还是世代公侯世家,这份胆色从哪历练来的?如果他们了解这位富平侯少年时曾在西域经历过什么,怕是不会多此一举弄这一出了。

  又是一声唿哨,侬罕闻声舞势渐缓,火刀范围一缩再缩——很明显,目标没达到,夜郎人见好就收,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张放冷冷一哂,你说不玩就不玩?真当本使那么“好玩”?他代表的可是汉天子,岂容戏弄?

  “逍遥。”

  “在。”卓碧海执竹杖躬身而应。

  “你是蜀人,又游历四夷多年,可试过踩火塘?”

  “碧海试过,来回踏火亦等闲,但做不到如此人一般火中起舞。”卓碧海坦承其短,但话锋一转,“不过……”

  “嗯?”

  “碧海有法可破之。”

  “既如此,逍遥,主人献舞,客人焉能不同舞?”张放对这位凤叟高足很是信任,他说能破,就一定能破,遂笑道,“跟这位舞刀者对舞一番,没得让主人笑我等不识礼数。”

  “遵命!”卓碧海提杖而鞠,用只有张放才能听清的音量问,“要死要活?”

  张放嘴唇微动,声音也恰好只有卓碧海能听到:“活的,卸下点什么零碎就行。”

  卓碧海一点头,跃出场中,却没有走向火塘,而是来到那帮“竹器乐队”前,对其中一人道:“借竹器一用。”嘴里说借,不等对方回话,伸手自取,拿了便走。那人愣愣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卓碧海一手一根竹杖,走到火塘边缘,高声道:“汉使明示,主人献舞,客人焉能不同舞?在下卓碧海,愿与侬罕兄弟共舞一场,以飨诸君。”

  侬罕还没开腔,翁指还没话,现场围观众人早已爆出如雷欢呼。夷人天性喜欢看热闹,宴会之上,怎么闹腾都好,不管是夜郎王还是耶朗都不会扫兴。

  翁指人虽老,眼睛贼亮,一眼看到卓碧海足下着麻履,这摆明了是没有赤足踩火炭的实力嘛……呵呵,汉人要献丑,好得很,欢迎。

  翁指不话,侬罕心领神会,铁链一收,绕臂十数匝,双手握刀,互磕一下。当!一声大响,肉眼可见火花四射。

  “侬罕候教。”

  “某来也!”卓碧海纵身飞起,跃入火海。

  眼看他双足就要踏上火炭,倏地探竹一点,身形拔起,手握紫英竹抡了半圈,狠狠砸向侬罕脑壳——好一个卓碧海,好一记先声夺人。

  侬罕早就注意到汉使身边这个持竹杖的人,见他又拿一根竹器为杖,以为是以双竹对自己双刀。没想到,人家是拿来垫脚的……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用竹杖玩这招,真当他的竹杖是铁杖呐?

  侬罕差点就想怪叫一声“来得好”,双刀交叉成十字,高举过顶,只待竹杖砸来,双刀一绞……

  主席上,彪解低声道:“真砸,虚击。”

  张放也低笑:“的确是虚击。”

  他们都见过卓碧海出手,彪解还亲身领教过,知道这位剑客剑术高明,很少硬碰硬,他是以杖作剑——何时见过使剑的人用这种抡大刀的招式?

  果然,这一抡气势汹汹,大有连人带竹一起投过去之势。然而当侬罕做足架势格挡时,卓碧海手稍稍一收,去势不变,也变不了,因为他是真的砸。但就是这稍稍一缩,竹杖没有砸到位,从侬罕鼻端前半尺掠过,劲气逼得他差点睁不开眼。

  不是说侬罕躲过这一击而致砸空,而是卓碧海主动砸空,是为虚击。

  一击落空,卓碧海借着抡砸之势,风车大翻身,再次抡圆了竹杖砸下。不过这一次,左右互换,用的却是刚夺来的竹器。

  侬罕一架落空,刚刚撤刀换招,没想到人家又来一下,忙不迭再次举刀招架。

  啪!刀竹相撞,声音爆脆。

  这一次是真砸实了,而且卓碧海是真用了抡大刀的招式!

  这次连彪解都无语了。

  张放却笑:“不是自家宝贝,随便砸。”

  正如张放所言,卓碧海丝毫不介意竹器被侬罕双刀削去一截。他这一砸,侬罕仓促招架,震得双刀差点脱手,脚下的火炭啪地碎裂,尖锐的碎屑扎入厚茧,隐隐有烫猪毛的味道传来……

  侬罕赤足不畏火,一是脚底生厚茧,再一个能忍,当然最重要的是掌握技巧,落足轻点,一沾即走。没想到重压之下,踩得结结实实,那滋味,谁嗅谁知道。

  “嗷!”侬罕激了性,出山枭般嚎叫,双刀舞成一轮轮火圈。随着铁链倏放倏收,两轮火圈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倏忽左右,目不暇接。仿佛百十火轮,将卓碧海团团圈住,随时将之焚灸烧焦。

  不要说张放、彪解、韩重、飞燕及期门郎卫,就算是围观夷人,也不由得为卓碧海捏一把冷汗——这无关立场,只关乎人性对弱势的天生同情。

  说是对舞,其实就是对决。放在长安,不伦不类,决不被允许。不过在这边陲夷境,谁也不会当回事,你当真对舞人家还不乐意看呢,越是打生打死越好。

  这场对舞,卓碧海有着先天短板,他不能脚踏实地,只能以竹为足。而且这“竹足”在火炭烘烤下渐焦脆,在乱刃下节节削短,形势之不利,任谁都不觉得他有胜出可能。

  就在所有夷人一面倒认为汉客药丸时,蓦闻梆梆两声闷响,幻化无数的火轮飞圈尽数消散,现出本体。两把火油燃烧殆尽的砍刀拖着长链远远飞出,啪地掉在火堆里,握柄处的皮索旋即引燃,冒出黑烟。

  火海中,格斗定格。

  卓碧海如同踩高跷一般,柱杖立于火炭之上,一足踩在竹杖中段,身体将压竹杖弯成一个弧形。而他右手的紫英竹,直直顶住侬罕的左手——中指。

  侬罕的姿势很怪异,他整个身体反曲,左臂外翻扭曲,手掌反拗,单膝下跪,满面痛苦之色。他的膝盖滋滋冒烟,脆皮叉烧味老远都能嗅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卓碧海用竹杖前端圆筒套住了侬罕的手指。

  这是卓碧海的第三击,从头到尾,他只出手三次,一虚一实一拗指。只控扼了一根手指,就瓦解了侬罕全部战力。

  广场很静,除了松涛阵阵,狗吠声声,不闻人语。

  卓碧海扭头望向张放,以目请示。

  张放微微颔。

  卓碧海竹杖一动——嘎嚓!骨折脆响,侬罕中指应声而折。8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各有手段】


  竹王神祠。??

  侬罕垂头丧气萎立于一旁,他一边手脚包扎得厚厚的,白布刺眼,另一边手脚瘦棱棱,皮黑肉粗。对比强烈而滑稽。

  不过神祠里两个人都没理会他,他们在商量明日大事。

  “汉使住处安排好了吧?”问话的是翁指。

  “是的,安排在西寨那边的独院。”回话的是务邪。虽然他明日就是新王了,但即使是夜郎王,权势也大不过耶朗。更何况从辈份上讲,这还是他的外祖父。平日里听惯他的吩咐,对这语气习以为常了。

  “他没起疑吧?”

  “我看他倒没什么疑心,很痛快住进去了。”

  “很好,过了明日,牂牁、犍为、甚至巴、蜀都将知道我们大夜郎的重新崛起!”翁指橘皮似地老脸透出一股红光,每一道褶子都舒展开来。

  务邪也兴奋得直搓手,斜眼看到一旁的侬罕也咧着嘴笑,竖眉斥道:“没用的东西!原本指望你把那汉使吓破胆,接下来威逼他答应条件时容易得多,结果你……弄成这副模样,夜郎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侬罕噗嗵跪下,匍匐于地:“侬罕辜负了耶朗与竹王的期望,本当自裁于神祠前,向祖灵请罪。只是十八寨大半都是我联络的,我死了,会坏了夜郎振兴的大事……请容侬罕办完这桩事情后,必定伏刃于神祠阶下。”

  务邪不说话了,只拿眼看翁指。

  翁指淡淡道:“且办完这桩大事后,再细论功罪。功大于罪,免死;功不抵罪,赐死。”

  侬罕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时,额头血淋淋的。

  翁指挥挥手,像赶一条狗:“去吧,联络十八寨勇士,告诉他们,竹王显灵,初八降临。”

  侬罕满脸是血,眼神炽热,样子说不出的怪异恐怖,用力叩,转身飞奔而去。

  务邪按奈不住兴奋:“竹王圣灵真的会在明日降临?”

  翁指笑容略古怪,语气笃定:“会的,我已经得到祖灵托梦,一定会的。”

  务邪心头大定。夜郎上至大君,下至平民,对竹王、祖灵,那是绝对虔诚。

  “汉使没来之前,这件事我们只有五分把握,汉使入瓮,我们就有八成把握。”翁指盯住外孙,再次提醒,“从现在到明日继位仪式结束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王府。”

  务邪郑重点头,摩拳擦掌:“等十八寨勇士聚齐,加上城寨卫士,三千勇士打他一百多官军,不信吃不掉他。”

  “聚集勇士只是为了包围汉使团,威逼汉使就范,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强攻。”翁指阴阴一笑,成竹在胸,“今日吓不住他,明日还有别的手段。哼!以为泼了那碗血酒我就没办法了么?太小看夜郎人的本事了。”

  务邪用力握拳,牙齿咬得咯咯响:“好,好极了!阿父在天之灵保佑。很快汉人就会知道,夜郎大王不是可以随便像狗一样杀掉而不受惩罚的!”

  ……

  在绿色植被覆盖的青山下,坐落着一片随地势起伏、高低错落的充满西南特色的吊脚楼群。这个看上去跟普通村寨没什么两样的建筑群,有一个牛逼哄哄的名称:夜郎王府。

  夜郎王府很大,占地数顷,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寨。东寨是主寨,也是夜郎君的王府主体部分。南寨是行政区,北寨是卫戍区,西寨则是贵宾区,相当于汉朝的驿馆,用来招待诸邑君长及各方来使。汉使团一行百余人,就被安排在此,居于西寨正中独院的吊脚楼群。

  堂屋里,油灯下,张放正细细看着手里一张图纸。神情认真,目光闪动,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冷笑不已。良久,眼里闪过满意之色,向跪坐堂下的刘枫道:“差事办得不错。转告鞠氏,他做得很好。让他放心,他在夜郎的所有损失,本使会给予他在长安的商铺足额补偿。”

  刘枫叩谢,道:“仆返回时,鞠氏有言,请主人全力施为,无须顾虑,并有‘季先是汉人,然后才是商人’之语。”

  张放笑意渐浓:“这个鞠季,确实是个出色商人。不管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至少这个表态很到位。行,这份人情,我收了。”

  刘枫再道:“羽希他们已经准备完毕,只等主人下令。”

  “很好,让他保持联络通畅,随时等我命令。”张放神情轻松,挥挥手,“你去吧,让他们进来。”

  刘枫顿退出,卓碧海、韩重、彪解、赵书海等人走进来。

  张放把图纸示与诸人。

  卓碧海眯起眼,韩重满面怒容,彪解脸色沉重,而赵书海则是又惊又怒。

  “君侯,此图从何而来?是否确认属实?”赵书海越看越不敢相信,忍不住叫起来。

  “这份夜郎人的兵力部署图,是经商夜郎的贾人鞠氏暗中派人送来的,为了此图他花费了不少周折。由于我们要得急,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这只是一份初稿,后续还会补充。不过,他通过仆从向本使保证,所有绘制的内容,全部经过证实。”

  赵书海还是难以置信:“夜郎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可是带着和平的诚意而来……”

  彪解冷笑:“和平?从夜郎王兴被斩那一刻,就再无和平可言。”

  赵书海噎了一下,还是嚷道:“君侯可是大汉使节啊!他小小夜郎居然敢……”

  卓碧海摇头:“西南诸夷,以夜郎为大。夜郎人可从不认为自己的力量弱小。”

  张放嘉许道:“逍遥久居巴蜀,又旅居牂牁,对夜郎了解远胜我等,夜郎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赵书海不敢相信,但看到手里的部署图,又不能不信,毕竟夷人桀骜不驯、屡屡叛乱是出了名的。

  “十八寨夷人合兵就有二千多人啊,加上夜郎王的卫士……我等深陷重围了。”赵书海牙疼似地吸气,自家这一百多号人马,虽然都是汉军精锐,装备精良,可狗多也能咬死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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