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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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愿意的。他记得第一次，钟子逸就立在床边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们只能是床伴，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对不起！”对不起？多么可笑。戴穆慕记得自己当时也哭，是委屈，也是伤心。但是终究，还是不愿意离开。
其实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也算是幸运的。和钟子逸形影相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魅力不可挡，甚至觉得，钟子逸终究还是逃不过她的手心。直到许诺的到来，她的梦才算是醒了。
初次见到许诺是，她不爱笑，瘦瘦小小的女生，也不施脂粉，看起来说不出的纯净。许翊然说这是他小妹妹，那是在开学的一个聚会上，她比他们小一届。当时戴穆慕就坐在钟子逸身边，钟子逸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她，然后，甚至连第二眼都没有给她。那时哪里想得到，一个连妆都不画的女生，会最终打动钟子逸的心。
那次去爬山的时候，钟子逸就一直紧跟在许诺身后，生怕她有个闪失。终于有一天，他们牵着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他们的关系。当时许诺那一脸洋溢的笑容，戴穆慕一辈子也忘不了，而钟子逸呢，那么宠溺的眼神，他那样的人，怎么也会像个初涉情场的小男生那样几乎都有些青涩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直到钟子逸变了，原本流连花丛的钟少居然开始洁身自好起来，甚至还会和女朋友牵手逛街了。一时间，许诺成了学校的佳话，而她，则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她讨厌许诺，甚至是痛恨她，但是，聪明如她，老练如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他们都是华人，是校友，她们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起想家，一起吃中国菜，一起讨厌肯德基和麦当劳。表面上，她们似乎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姐妹，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她们之间永远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钟子逸生日那天，许诺不再，他显然不是很高兴。戴穆慕是看在眼里，看着钟子逸一杯一杯地喝酒，直到喝得醉熏熏的。到最后，大家都醉了，唯有她还算清醒。她承认那时候是存了死心，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许诺凌晨会出现在钟子逸的家中。她给她开门的时候，她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加州连夜赶回来的吧。戴穆慕不会忘记，那一瞬间，许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惊恐与绝望。她穿着钟子逸的睡衣，睡眼朦胧地站在屋子里给她开门，恐怕绕的许诺再怎么纯情，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她也不会想不到吧。
她的转身显得那样决绝，风衣带起的风，甚至还一瞬间吹扬了戴穆慕凌乱的发丝。
许诺在两天之后回国了，她和钟子逸之间，显然就是那样自然地就分手了。
很早时候，戴穆慕就知道，她，对于钟子逸，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女人，许诺才是他的宝。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式，他都不会在乎她，即便时隔两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中国。即便他几乎没有任何表现，但谁又能否认那不是为了许诺。终究，他是放不下她的。
曾经，钟子逸说过，他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的，但显然，许诺早已经成了镶嵌在他生命里的弱点，即使他自己不愿承认，那都已经是事实。
戴穆慕知道，钟子逸回国以后一度和许诺的关系得到了缓和，然后，她就抑制不住自己，去找了许诺。她知道，找她本身就已经以为着自己站在了下风，但是，她还是寄希望于让许诺知难而退，尽管她知道，那样做有多么傻。
知道许诺怀孕的时候，她很惊讶。自己和钟子逸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钟子逸不喜欢戴套，但总是会给她买药，而自己呢，有时候还是故意地会忘记，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从来没有过怀孕。一度，她怀疑是自己不孕。
后来无意中有一次，她发现自己下身出血，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节育环脱落了。多么可笑，她从来没有上过环，何来脱落一说。这时，她才又想起曾经怀疑自己不孕。
回国，知道那一定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和钟子逸的事情曾几何时是八卦媒体捕风捉影的事件，随着盛世的衰落，钟氏和许家的联姻，以及她在钟子逸结婚那天自杀消息的传出，她几乎成了所有悲剧的结合体，天上隔人间的，何止是心理落差。可是，她还是坚持要回去，不为别地，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时，也让自己死心。
结果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果然是钟子逸，他没有否认。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警告她，不要打扰他的妻子，而当时，他们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是第二个孩子，第一个，是被她下了要，生生流掉的。
她和钟子逸的关系，无关利益，有的，只是你情我愿。她对钟子逸的感情毫不保留，也好不掩饰。因为她一向认为，爱了，就应该要让他知道，否则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这次回去，钟子逸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他早就知道她那时候对许诺做的事情，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不过是因为爱，因为他钟子逸。但那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整个盛世最后成了她错误的祭奠。
他们结婚以后，一度过得非常拮据。许家知道许翊然和她结婚以后，就断了许翊然一切的生活来源，就连他妈妈，也开始不再理会他们。也许对于许家来说，许翊然娶了她是一个天大地错误吧。她的娘家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帮助她了，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后盾，更何况，她曾经和钟子逸的那些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她成了许诺的嫂子，自己曾经的情敌成了自己现在的嫂子，许诺心里会怎么想，许家的人里又会怎么想。
时隔几个月以后，许翊然的大哥终于打电话让他们回去，说是老爷子的意思。许翊然说，她不用回去，一切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来面对就行了。可是，戴穆慕却觉得，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她就应该尽力让他的家人接受她，同时，她也希望，以后不会再让许翊然为难。
全家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老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话，而老太太呢，从头到尾只和许翊然说话，完全把戴穆慕当成是透明人。欧阳玉华的冷嘲热讽让许翊然忍无可忍，而许浩南呢，根本就没有出现。
毕贞婷对着儿子蹙眉头，这样的媳妇儿娶进门，他到底要让她以后怎么在许家立足啊。“你说，你们两个没有家里的同意就这样结了婚，你……”毕贞婷并不在意儿媳妇在当场，直接就挑明了自己对于他们婚姻的反对。
戴穆慕不说话，早在决定和许翊然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得到，许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许翊然看了眼旁边的新婚妻子，听她妈妈这样不留余地的话，顿时皱起眉头来，“妈妈，婚都结了，你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翊然，我可就指望着你给妈争口气呢，你现在……我现在在许家，连说话的权利都快没了！”毕贞婷生气地道。儿子那么不争气，她现在事事都抬不起头来。
“妈，我也不瞒你，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和穆慕会在美国定居，您要是愿意，就和我们一块过去，您要是不愿意，我们每年抽个时间过来看看你。反正无论如何，在国内，我们是不会呆下去了的。”
毕贞婷良久不说话，“如果打算出去，就不要回来。不用来看我，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妈……”
“不用说了！”毕贞婷说着，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戴穆慕，道：“你记住了，现在不说许家成不承认你，反正我是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儿媳妇儿的。你们现在结婚，许翊然就等于一无所有，你也不用从他身上打什么主意，反正他对你们盛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妈妈，我没有……”戴穆慕实在是冤枉，和许翊然结婚，她压根儿就没想过盛世。
“有也好，没有也罢，我只是把话挑明了。以后你们的日子，全都靠你们自己。有本事就过得比谁都好，让你爷爷你爸爸看看，要是没这个本事，也别想着从家里得到任何好处！”
“妈妈，你既然认定我是想从许家拿到些什么，我也不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说，我已经累了，那些金钱权势的争斗我已经厌倦了。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和翊然好好过日子。这是我选择的，也是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戴穆慕说着，看向许翊然。这真的是她现在最想要的。盛世已经破产了，戴家也已经破产，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凭借自己来使它们从新振兴。她没有那样的野心，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她只想要抓住自己现有的幸福，而这个幸福，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丈夫，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追求爱的征途太过漫长，也太过艰难。她就是一个凡人，她的生命就是滚滚的凡尘。上帝给她的命运，她无力改变，所以，她信命。
第51章 番外五 林培佩
“爸爸，你们太过分了！”林培佩气匆匆地走进书房。刚刚妈妈跟她说的话，实在是让她很意外也很生气。
林父抬眼看了眼脸色很不好的女儿，将手上的报纸放到一边，然后起身来。“这已经是我们退步了！你和你那个男朋友的事，我们本来就不赞成！”
“可是你当初说可以考虑的，为什么……”
“就是因为考虑了以后，才觉得你们并不合适！”林父走到林培佩面前，声音依旧显得很平静，“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离开家太远，对你未来的婚姻和生活都没什么好处！爸爸妈妈只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你定居国外的！”顿了顿，他又道：“所以，我才决定，要么，孙科谦移民到大陆，在这里，凭借他的学历和实力还有经验，应该可以找一份不错的工作，要么，你就和他分手，凭借我们林家的地位，要找一个合适般配的女婿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这怎么可能！”林培佩一跺脚，“你明知道孙科谦在新加坡的事业刚刚有所起色，你知道他那是他努力了多少年才得到的位置么，你现在要他放弃，爸爸，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么？”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你们就分手！佩佩，爸爸相信，如果他真的爱你的话，就一定会有所取舍，但如果你在他生命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份工作的话，那爸爸只能说，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嫁！”
“爸爸，您这是在难为他。他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一份不错的工作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未来前途的希望，您这样……”
“一个男人连重来一次的勇气也没有，气魄会不会太小了！”
“气魄？”林培佩冷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忽然觉得爸爸好陌生，这哪里还是从小到大对她言听计从的父亲。“你所说的气魄，对于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可能意味着十年，二十年的奋斗。爸爸，一个人一生没有几个十年二十年，我没有那样的魅力，让他放弃那么多年辛苦的成果，我想，林家也不会有这样的魅力！”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和他分手喽！”
“我们不会分手，但我会离开林家！”林佩佩说的无比坚定。只要她离开林家，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为了她追逐多年的爱情，再叛逆一次又何妨。
“不可能，这一次，你是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在做取舍。为了你的未来，爸爸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宠着你了。你听好了，摆在你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你选错和不选或者选了选项之外的答案都算错，答案我们已经定好，只看，你选还是不选！”
“难道我就没有一点自由么？爸爸，是我结婚，不是你们结婚！”她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婚姻要受到全家人这样的关注。
“自由？你有！”林父笑着道，“只是你要知道，婚姻不是儿戏，特别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更不是儿戏。你要找的是一个依靠，一个可以一辈子替你挡风遮雨的地方，而不是一个一辈子只会你侬我侬的人。”
“爸爸，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论什么婚姻观，我只知道，我爱他，我就要嫁给他，而且，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既然你现在这样说，那也好，你就在家里好好想想，你的护照，暂时由我保管。等你想清楚了，再找我。”
这还是她的爸爸么，这么独裁这么专制，没有护照她就去不了新加坡，就见不到孙科谦，就结不了婚！
很多时候，林培佩都觉得自己是了解孙科谦的。他太骄傲，太想成功，又太清高，所以，在爸爸给出的选择题里，她才不敢轻易选择答案。妈妈说，为什么不赌一次。在事业和爱情面前，男人总是难以抉择，但就是因为难以抉择，他最后的答案才会是最真实的，因为在艰难面前，人总是习惯深思熟虑，即便艰难，但也是最心底的答案。
是她不敢赌，她怕最后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怕听到孙科谦最后说出的话，会真的伤了自己的心，她怕这么多年投入的感情，梦醒之后什么都不是……
那几天心情都不好，但许诺刚刚生产完，有些事情想找个人谈谈心都不能。有时候真的觉得许诺何其幸运，兜兜转转的一圈，到最后，还是如愿以偿。钟子逸虽说以前花名在外，但结了婚以后，简直就是个模范丈夫，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看他抱着儿子的那个样子，真是想不来，当年钟少是多么魅力潇洒的一个人。 钟念念很可爱，像极了钟子逸的眉眼，林培佩去看过几回，自然也是喜欢得紧。
那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给孙科谦打电话。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他倒是打过来了。接到电话良久无言，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孙科谦好像察觉到有些不对，就问她怎么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说，我们分手吧。
对，分手。因为害怕被伤害，所以她宁愿退一步。她不做什么选择题了，率先放弃，总好过无奈接受。
“为什么，我们……”
“孙科谦，如果你不愿分手，那你就来大陆，我们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