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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燃尽相思寸寸灰-第17部分

小说: 燃尽相思寸寸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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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万万不可!”君非宁大吃一惊,他原以为墨临渊沉着不惊是因为胸中自有应对之法,却没想到竟是早已经做了放弃秦筝的准备。他冲到墨临渊身侧,“咚”的一声双膝跪下,抱着墨临渊的腿恳求道:“皇叔,那是秦筝啊!我们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啊!不如……不如我们先将兵符交给他,只要留得青山在,将来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夺回一切!不能让秦筝有事啊!”
    墨临渊被君非宁晃得坐不住,险些自椅上跌落,又见他红着眼眶恳求的样子,顿时心烦意乱,一把推开他:“难道你要拿着祖宗基业来冒险吗?”
    君非宁流着眼泪还想再争辩什么,却听得身后君非逸幽幽地道:“如此说来,她便真真没有用处了呢。”
    手中的匕首随着话音落下,“扑哧”一声扎进了秦筝的心口,又“唰”地一声□,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尽数射在君非逸身上。
    “不!”君非宁尖叫着跌坐在地,看着秦筝的身子瞬间软了摔在眼前,却没有力气去接住她。
    一旁的墨临渊闭了眼睛不看这一切,诸大臣也都红了眼甚至掉了泪。
    只有君非逸,一身血衣,握着滴血的匕首,带着残忍的笑容看着这一切,如炼狱修罗一般。

第二十三章
    君非逸声声笑着,笑声有些阴森,有些生硬,又透着些许绝望。
    他手持着匕首,一步一步来到墨临渊面前,叶昭青防卫地挡在他身前,却被他示意退后。突然之间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墨临渊难受地几欲呕吐,却强忍着将目光直直迎向君非逸。
    只见君非逸撩起自己衣服前摆,将匕首在上面干干净净地擦了,双手将其奉于墨临渊面前,见他不接,便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放在墨临渊双腿之上。
    做罢这一切,他直起身,缓缓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最后看着地上躺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具已有些僵硬的尸身,自嘲地笑着开口道:“我最终还是赌输了啊……”
    忽闻此言,除了墨临渊,众人均不解地望着君非逸,只见他扬着头,嘴角仍挂着方才的笑容,但眼中已是一片灰败。
    一旁的常远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君非逸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殿下,对不起。”
    “恐怕此时殿外也根本没有冷家的那些人吧?罢了,罢了。”他朝常远无力地摆摆手,“有赌便一定有输,只是我没料到会输在你的手里。”
    “你是输给了你自己。”墨临渊叹了口气道:“你不懂得人心,却耐不住性子,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出手,自是没有赢的成算。”
    “那皇叔是有了十成的把握?你又如何知道秦筝无恙?”
    君非逸此言一出,原本呆愣一旁的君非宁赶忙上前几步扯下那女子脸上的黑布,果然不是秦筝!那只是一名面容与秦筝有着五分相似的宫女,被那宽厚的黑布将眉眼蒙了,竟是让人有些分辨不出。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但是当你将秦筝带出来的时候,我便知道她安然无事。”墨临渊面容沉静地看着君非宁的动作,“若真是秦筝,在此时此地知道我在这里,便是封了她的穴道,也断不会如此平静。”他笑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你……不懂她……”
    “是呵,我不懂。”他叹了口气,“我不懂乐大人,不懂皇叔你,不懂秦筝,不懂常远,所以我输了。”
    一旁早有乐礼岩调了侍卫上前扣住了君非逸的肩头,他却不反抗,只是对着墨临渊道:“成王败寇,我如今做了寇,但你们,就真的能成王吗?”
    看着君非逸缓缓离开大殿,墨临渊全身如抽去了筋骨般脱力倒在宽椅之内,双眸紧闭,脸上血色尽褪。叶昭青见此紧张的赶紧自怀中掏出一丸药送到他口中,又在他后心处推拿了好一阵子,才瞧见他脸上缓缓有了些许血色。
    乐礼岩早已将众臣遣散了,来到墨临渊身前,瞧着他一脸病容,也不多说,只匆匆告慰几句便离开了。
    君非宁站在他身边,知道他已累到极致。自己先前带了兵进城的时候,他还昏迷着未醒,如今才几日,便强撑着来此斗智斗神,此时半日过去,他又重伤未愈,哪里来的体力心力再做坚持?
    “皇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随后便带秦筝去见你。”
    墨临渊却摇摇头,望向一旁的常远。
    后者会意,自地上站起来向一旁的耳室奔去,君非宁跟在他身后,瞧着他将那多宝格上的金蟾扳动了几下,又将上格的如意拧了一下,那多宝格向旁移开,露出一道暗门。将门打开,门后自然是已经哭成泪人儿的秦筝。
    她红肿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常远和君非宁,见他们一个低沉一个喜悦,也不及多想,抬脚便朝着正殿中的墨临渊奔去。
    正殿当中的地上一滩鲜血,那尸体被人拖走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痕,蜿蜒着伸向远处。墨临渊便在血痕的那一端,身体陷在椅子里,掩着唇低低地咳着,身后的叶昭青见了秦筝也是面上一喜,手上未停地替墨临渊顺气。
    看着墨临渊有些灰白的脸色,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右臂撑在椅子扶手上,手上青筋毕露地捂着唇。而左手,平平地放在膝上,衣袖上没有一丝褶皱,平整的袖口遮着半个手掌,只露出干净圆润的指尖。身上仍是那深色的官服,此时穿在他身上则显得格外宽大,尤其是下摆垂着,显得他的双腿有些细瘦无力,歪歪地倚靠在椅子上。
    偷溜进宫的那日,他还睡着,自己在牢里昏天暗地不分日月的时候,他醒了吗?又在受着怎样的痛苦?刚刚在暗门中听着这边的对话,能够感觉到墨临渊明显的气力不足,中间夹着阵阵低咳的声音让她心里紧紧地拧了起来。担忧,却又无从得知他究竟伤成怎样。而此时见到他如此病态,心中的痛苦却是更甚。
    她放慢了脚步,似乎是怕惊扰了正闭目养神的他。低头小心地避过地上的血迹,在抬头的瞬间竟迎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中有欣慰,有探究,还有喜悦,然而只是这匆匆的一对,墨临渊便率先将视线撤回,再也不看她。
    “你……是暗门的人?”他突然开口问着站在一旁的常远。
    “是。”常远回答的干净利落,顿了顿又问道,“王爷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我进来的时候,只有你盯着我的左手看。”很多人都知道墨临渊被打伤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伤在哪里,伤到何种程度。而刚刚落座的时候,墨临渊就看到这小太监的目光全放在自己的左手之上,这一切只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左手有伤。
    他低声对叶昭青吩咐了几句。后者点点头,上前弯腰将墨临渊抱起,走向一直等候在殿外的轿子。瞧着他连路也走不得的样子,秦筝别过脸,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她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去,那轿子摇摇晃晃地慢慢远了,那紫色的轿顶迎着初生的太阳,撒了金的光辉映得她花了眼。
    君非宁上前拍拍她的背,看着她红的如兔子一般的眼睛说:“回寝宫休息一下吧,你这些天也吃苦了吧。”
    秦筝摇摇头,转头看看身后的常远,又看看一旁的君非宁,忍不住又掉了泪,瘪着嘴巴委屈地说:“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他都不肯与我说话了……”
    瞧着她这样子,君非宁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每次面对秦筝这样闷着掉眼泪他就觉得手足无措,似乎放在哪都不合适,只能跺着脚干着急。
    常远此时却举步上前,替她将脸上的泪抹了,轻声安慰着:“担心就跟着去看看吧,我去替你备轿。”
    “不必。”秦筝伸手拽住准备离去的常远,又看看一旁的君非宁,丢下一句话就跑了,“我回王府了。”
    刚要张口叫住秦筝,君非宁动了动嘴却又没出声,最后只剜了常远一眼,恨恨道:“你行啊,藏得够深的。”
    暗门?他记起墨临渊曾经提过的这个名字,此时又在心中重重的记了一笔。
    虽然已经一年多没有回隽王府,秦筝却丝毫没有迟疑地在路上奔跑着。路旁的店肆很多都换了,可是她没有感到陌生,因为在这一年多的日子里,在她的梦里,常常会有墨临渊牵着她走过这一条条街,那街上也像如今她所见一般有着各种小摊子,早起的人们开始为了一天的生计忙碌。梦中的他们都很模糊,但是今日他们的眉目都清晰可见,便正是如此真实又平凡的人,全然不知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国度,刚刚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历了什么。那金碧辉煌又遥不可及的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远没有今天能够多赚几个铜板来的重要。
    隽王府那暗红色的大门已经能够瞧得见,她加快脚步奔上前,用力拍打着门环,紧闭的大门刚打开,那门房还没来得及询问她便一闪而入,只留下一抹影子。待那门房反应过来时早已瞧不见她的身影,只能大声传喊着:“小姐回来了!”
    墨临渊在叶昭青的搀扶下小心地于床上躺平,全身有感觉的地方无一不疼痛难忍,皱着眉,咬着唇转过头,便看见秦筝正扶着门扇弯腰大口喘气。
    见到墨临渊望过来,她赶忙直起身站好,有些紧张地看看一旁的叶昭青,又看看他,不知道要不要进房里去。
    “进来吧。”
    他声音很低,但是秦筝却听得清楚,快步走到床边,看着他清瘦的脸,便低下了头不说话。墨临渊看着她这个别扭的样子,也不做声,只是探出手,将她的手牵着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细小的伤口和已经被血渍糊了的指甲,叹了一口气道:“疼吗?”
    她不肯开口,但是却摇摇头,喜滋滋地对上他的目光。她一直以为墨临渊生气了,可是他还是紧张她心疼她,只在宫中的那一刹那,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但是他却知道她的手上有伤。这让她如何不喜悦?可是他可知道,自己也是如此惦记着他?
    “那你呢?疼吗?”
    秦筝的目光望向墨临渊一直搭放在身上的左臂,担心地问。
    她原本有些圆的脸庞如今瘦的有了尖尖的下巴,脸上有些脏,眼泪流过冲刷出了一道道痕迹,许是奔跑的缘故,风将她的两腮吹得红红的,眼睛也还红着,这一切使得她看上去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儿,可是这猫儿的脸上正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墨临渊也摇摇头,松开秦筝,转过头闭上眼睛:“你出去吧,手上的伤及时处理。”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还没好难受了?”
    “出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我让你出去!”

第二十四章
    眼前的大门紧闭着,每隔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打开一道缝隙,有丫鬟进进出出地将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将一盆盆冷水端出来。盆边上偶尔会搭着一条帕子,上面点点殷红随着丫鬟细碎的脚步微微晃着,让看着的人头晕。
    就在之前,墨临渊赶她出房间,她哭哭啼啼地耍赖不肯离开,本以为能像从前一样被他哄着便了了此事,没想到竟是气得他说不出话来。秦筝瞧着他猛烈起伏的胸口一时间吓呆了,只听得“哇”一声,便见他急急侧脸避过秦筝,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见此情景,她吓得连哭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墨临渊支撑不住地陷进被褥里昏迷过去,而自己则被叶昭青自房中赶了出来。
    当她回过神之后,便已经身在廊檐外,看着别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她却只能杵在这里,瞅着那房门的每次开阖,踮起脚努力瞧着房中的情景。她自是知道墨临渊房中摆放着宽大的屏风,她甚至连那屏风上的片片荷瓣,丝丝脉络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有几次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冲进房去,但每每想到之前的一幕幕便又怕了。
    时至中午,大太阳正正地悬在头顶的一方天空,一旁有下人怯生生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请她用膳,被她心不在焉地挥挥手给回了。如今,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这一次出来的却是叶昭青。
    本想迎上去问问他的情况,试着抬抬腿却没有移动半分,在原地看着叶昭青上前来站在她的面前。
    不必她开口,叶昭青自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想着房中那刚刚安稳下来的男人苍白着一张脸,叮嘱他莫要吓着这小丫头,心中一软,却又有了自己的主意。
    “王爷无事了,已经睡下了,只是……”他话未说完,看着秦筝原本刚刚有些放松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又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有些残忍,“筝儿,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情王爷不告诉你是怕吓坏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听到这番话,秦筝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她已经能够感知接下来叶昭青要说的话必是很重要却很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的事实。
    “王爷的内伤很重,脏腑受创,即便是好好调养,身子将来也比不得从前。”他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哽咽,“而且王爷伤了椎骨,今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叶昭青,狠狠地,紧紧地盯着,生怕错过他的一个眨眼一个表情,也许下一刻他就会笑着说你这傻丫头我是骗你的。可是在那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一双红红的眼睛此刻也满含了泪水与她对望着。
    “要……要怎样才能……医好他?”
    怎样医好,他也很想知道如何能医好他。若是有办法,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来还墨临渊一个健康的身体。这个一直以来敬他如叔父待他如挚友的男子,自小便是那样骄傲与完美,却在人生中最应该意气风发的时候,骤然自辉煌之上跌落而下,成为一名不良于行之人。曾经的挥斥方遒,曾经的驰骋疆场,今后都只存于梦中,张开眼面对的却是生活中的种种病痛与困难。
    “叶伯伯……”秦筝怯怯地上前攥着他的长衫,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一定有办法对吧?是不是缺了什么药材?我去找!”
    望着小丫头充满渴望的眼神,叶昭青怎么也无法将句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的话说出口,他只能叹口气,摸着秦筝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叮嘱:“筝儿,今后你要懂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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